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忽然炸开,裴胭媚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空白。“大宝!大宝?你怎么了?”林文森连着叫了好几声,裴胭媚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你怎么知道是梅月萍放的火?她不是被陆启霆送去国外矿场了吗?”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本该在国外没办法回来的梅月萍怎么又冒出来了?她又如何知道自己的住处?还带着深仇大恨放了一把大火?若自己与壮壮正好在家,那后果……裴胭媚几乎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后背一阵寒凉,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我去救火时,正好撞见她了!”林文森沉声说道:“她看到我就要跑,被我一把抓住,她像是疯了,大喊大叫着说烧死你和壮壮。”所以他才以为裴胭媚母子在家,才奋不顾身要冲进去救人。好在陆启霆的人及时赶到拦住了他,告诉他屋里没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我心中对陆启霆有怨恨,可就事论事,在房子着火这件事上,他确实无辜。”林文森的眼神很复杂。他知道自己与裴胭媚这一别就很难再见,就算往后再碰面,也是以陆家少夫人的身份。“文森,你保重,我先走了!”沉默许久,裴胭媚转身准备上车,刚走几步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给予她温暖的挚友。她笑笑,冲他挥挥手,像是儿时告别的那日,夕阳沉醉,她微笑着说再见。林文森的眼眶忽然有点热。过往这三年里,他做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现在,梦醒了,他的心似乎也缺了一块。“大宝,西京永远是你最后的退路,在深城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找我,我在这里,你的娘家就在这里!”追上前几步,林文森大声喊道。裴胭媚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她只是抬手一挥,很快钻进车里离开了。陆启霆的车子有机场通行证,直接驶入了停机坪,停在一架飞机前。这是陆氏集团的私人飞机,裴胭媚从前坐过几次,很豪华,象征着豪门的身份地位。与林文森告别之后,她始终保持着沉默。像是木偶般被陆启霆牵着登机,随着飞机开始在跑道滑行,一阵失重感袭来,窗外的流云交织涌动,一如裴胭媚此时的心。终于,她嘶声开口。“你不是把梅月萍送出国了吗?她为什么还会出现?”对于她这个突兀的问题,陆启霆很是淡然镇定。“押送她的人有问题,导致她在机场逃脱,有人接应她离开,并将她藏了起来!”陆启霆看着裴胭媚说道:“但你放心,这次她没有机会了,这个时间点,梅月萍应该抵达中东了!”陆氏财团位于中东的石油公司规模很大,虽然战乱不断,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国外公司的利润相当客观。当然,为了保证员工安全,公司的安保措施很严密,保安都是荷枪实弹守卫的,甚至公司还放着数十把枪以防万一。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除非有人一路护送,否则梅月萍根本没有机会逃出生天。这是陆启霆对她最狠毒的惩罚。原本是打算将她送到非洲,虽然那地方条件苦,但没有战乱,尚且能睡个安稳觉,可她非要折腾,那就是找死了。“应该报警,应该把她送进监狱坐牢,她这是谋杀未遂,她要杀死我儿子!”裴胭媚嘶声吼道。即使早就知道梅月萍是什么德行,但当真面临这一刻时,裴胭媚依然又恨又痛。“她尚且能从我手中逃走一次,你觉得监狱关得住她吗?”陆启霆注视着裴胭媚,眸光深沉阴郁。“胭胭,你真以为那场火只是她个人对你的报复吗?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说到这里,他起身将裴胭媚抱在怀中。“这些事你不用再去想,我可以保证不会出现类似的事,回了深城,不管是在水岸林郡还是在陆家大宅,都没人再敢动你!”裴胭媚试图从陆启霆怀中挣扎出来,可他的手劲儿那么大,任凭她如何踢打撕咬,都没办法逃走。“为什么不告诉我内情?为什么要想豢养鸟儿一样将我关在你编织的牢笼里?我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吗?”她痛苦嘶吼,语气里带着质问与绝望。“你什么都不说就带走了我的儿子,又派人亦步亦趋跟着我,我是什么?我是你的囚犯,我是连尊严都没有的玩物!”“陆启霆,这就是做你夫人的代价吗?”面对裴胭媚的谴责谩骂,陆启霆没有生气。他依然抱着她,轻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温柔安抚,让她声嘶力竭嘶吼,将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与痛都发泄出来。西京飞往深城的三个小时里,裴胭媚从最开始的痛哭挣扎到筋疲力尽伏在陆启霆怀中低低呜咽。飞机在深城上空盘旋下降时,她靠在他怀中睡着了。即使已经生了孩子,可在陆启霆眼中,裴胭媚始终是他的小姑娘,睡着时的模样带着让他迷恋的青涩温柔。不知过了多久,乘务长毕恭毕敬走过来。“陆总,该下机了!”“不着急,等她醒了再说吧!”陆启霆就那么抱着睡着的裴胭媚,声音压得很低,眉梢眼角带着温柔。乘务长在这架航班工作三年多,从未见过陆启霆带女人乘坐飞机,而他的神色也从来冰冷阴郁,像是无法融化的万年雪山。但今天,乘务长在后舱休息室听到女孩的嘶吼谩骂,就那么喊着陆总的名字,没有半点恭敬。可就算这样,陆总也不生气,纵容着女人哭闹折腾,还像哄小孩似的哄她入睡,很有耐心。同为女人,谁能不嫉妒呢?乘务长过往不是没做过美梦,想着自己被陆启霆看中,飞上枝头做凤凰。可自打有个相貌姣好的空姐在给陆启霆送毛毯时故意解开衬衫扣子,露出深深的事业线意图色诱时,陆启霆说了声“滚”。自那之后,这架飞机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员都很懂事。乘务长更是不敢再奢想半分,只是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工作,保住这份收入颇丰的金饭碗。这么想着,乘务长又去后舱拿来一床毛毯,温柔盖在裴胭媚身上。“陆总,您有事按铃呼叫我,我随时候命!”乘务长带着温婉的笑容,目不斜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