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哭泣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凌微的一言一行,越是鲜活,越是痛彻心扉,这样一个敢爱敢恨,彪悍到没有一点心机的女子,就这样永远从他生命里消失了。
过了好久,赵慎三看林衍的情绪逐渐平复,才喟叹道:“林衍,成大事者,必然要承受别人不能承受之重。你还记得上次你被你们市政府办不公平对待,我去劝你吗?
其实,如果仅仅因为欠郭全海一个人情,你一个科级干部的去留,真的不值得我专门跑一趟,我对你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就是,看到你,仿佛看到了当初青涩的我。
上一次,我就让你明白,人有多大能力做多大贡献,但求无愧于心就好,但那毕竟还是受人所托,很有点公式化。
而今天,我们俩单独坐在一起,我连我签过保密协定的事情都说给你听了,不妨跟你更知心一点,跟你讨论一个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主题,你愿意吗?”
林衍擦干眼泪郑重的点点头:“赵市长,我知道您对我的照顾和提携,我也早就把您当成我的良师益友了,您请说吧。”
赵慎三说道:“这个主题,就是野心。”
林衍瞬间被吸引,暂时忘却了其他情绪,专注的盯着赵慎三。
“有句非常庸俗的名言,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咱们做党政干部的人,是同样的道理,只有你怀着一个不断向上的信念,并且为此锲而不舍,不屈不挠的努力,才具备超越其他人的条件。”
林衍默默点头。
赵慎三接着说道:“从这个论点展开论据,就用这次你的深仇大恨展开,如果你因为葛鹏的肆意妄为罪行,就仇恨社会不公平,又痛心凌微身死异乡,还没有有效地解决办法,一头钻进牛角尖,弄个炸弹报复了一下社会,顺便把你自己也弄成死罪一枪爆头,把你家人变成死刑犯的家属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对这个社会的意义,就是个狗屁不如的反面典型。”
林衍不自然的说道:“这跟您的论点跑题了。”
赵慎三一晒说道:“并不跑题!反之,你把这刻骨的仇恨和对社会不公的情绪化成野心,把自己化成三年不飞的鸟,隐忍,努力。
我再说一句自大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榜样,我能从当初区区小科员攀登到如今的职位,而且我的野心依旧满满当当,我也有信心在未来坐到更加显赫的位置上去。
你到了我目前这个位置,就能够接触到我能接触到的层面,把梗在你心头的仇恨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查清楚,解决掉,也能够用手里掌控的权利,把你看不惯的不公平最大可能的变成公平。”
林衍听进去了,也明白赵市长的良苦用心,却还是意难平的说道:“那么久以后,还有意义吗?”
赵慎三郑重说道:“当然有意义!造成凌微牺牲的罪魁祸首固然是葛鹏,但整件事情只有葛鹏一个人可以做到吗?国外那些阻止凌微他们找回物资,最终导致凌微牺牲的团体会消失吗?你自身不够强大,哪里能够接触到那么高的层面,报仇还不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林衍再次沉默了,内心早就存在的某种东西蠢蠢欲动,他知道,那东西正是赵市长讲的野心。
“林衍,论据多得很,但我觉得举这么一个就足够了,结论很简单,就是你把控好你的野心,利用好你的优势,尽快强大你自己,总有一天,你过的日子,就是你今天可望而不可即的日子。”
说完,赵慎三知道,丧妻之痛可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想通的,他给时间让林衍消化,就站起身说道:“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整休整,想通了就回去上班,别寻死觅活的让人看不起。”
林衍站起来送赵慎三,走到门口,赵慎三又说道:“凌微的死,你处理的很好,你们全家情深义重的举动,感动了全省公安系统所有的中坚力量,这是谁都无法比拟的庞大资源,你不要觉得利用他们,是用凌微死亡换来的利益,是对凌微的亵渎,那就是你迂腐了!
人死不能复生,用凌微留给你的资源尽快强大自己,可以早一天找到你想要的真相,清除掉直接导致凌微牺牲的国外势力,甚至找回凌微的尸骨,这才是凌微没有白白牺牲!”
林衍的神情从最初的强烈排斥到最后的认可,很显然,赵市长说的是对的。
赵慎三很欣慰林衍没有拘泥不该有的道德观,拍拍他肩膀,带着一丝邪邪的笑意,悄声说道:“反正你也不打算再爱一次了,那么女人,就是你最好的捷径!最大限度的利用你得天独厚的资源,才是一个明智的男人,你善自珍重!”
林衍呆呆的看着那个恢复了庞大气场,显得无比正直的猛虎市长坦然离去,心里还在回旋着赵慎三的那句悄悄话:“女人,就是你最好的捷径!”
是啊,爱人已逝,从此后,满目燕瘦环肥,尽皆是红粉骷髅,心里没有挚爱,所谓的忠诚就是最可笑的东西,那么,为何不把她们当成升迁的捷径呢?
林衍在夜空中仰天大笑,无声却癫狂的笑,笑出满脸的眼泪来,他诚心的感恩赵慎三能够撕开市长的尊荣,给了他这样一番知心的教导。
心里原有的爱情观,华丽丽碎成渣滓,这一刻开始,林衍将不再是以前的林衍,诞生的,是一个野心勃勃,邪魅狂狷的男人。
“小微,我的心里有一处净土,那是我跟你的家,除了那里,我将不再是我。你等着我,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总有一天,我会漂洋过海,替你报仇雪恨,找到带着你一起沉没的岛屿,把你带回家来的。”
“葛鹏,还有跟你沆瀣一气为非作歹的达官贵人们,你们等着,我林衍不出声,并不是我怂,而是积攒能跟你们正面交锋的资本,总有一天,咱们之间,会是我林衍说了算!”
“接下来,我得仔细盘点我能利用的所有社会资源,给自己拟定一个最快的升迁之路,赵市长就是我的第一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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