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回过头,看到江寒,一双呆滞的眼睛里多了些波澜。
“你是?”
“我是江峰的女儿。”江寒决定这么开场。
她瞳孔瞪大,朝墙角挪了几步:“你……你来干什么?”
☆、晋江独发
她表现的这么惶恐,连带着江寒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有话和你说。”江寒转向她,凝肃地看着眼前这个被梦魇纠缠了很久的年轻妇人。
她好像已经料到了江寒要说什么,将头深埋在臂窝里,干裂的唇瑟瑟发抖。
“当年的案子我想重新申诉,你能提供新的证词……”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锐的嗓音打断了。
“我知道。”
江寒噤了声,有些仓惶地偏头去看顾野。顾野握紧她的手,平静地对着韩燕:“是尹决告诉我们他的母亲在这里,他很希望您能……”
“希望我什么?”许久,她才从臂弯里抬起双眼,直直地对着顾野,“希望我去自首?还是希望我把他的父亲送进监狱?”
“让你赢了官司,那我呢?”她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
“只是让你陈述一个事实。”江寒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述事实对么?”她讥讽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来。”
“所以。”
“所以我不会去。”
“你怎么……”江寒大口呼吸着载着酒精味的空气,眼眶红肿了些。
“你爸爸是受害者,我也是。”她情绪忽然的激动,“你有没有想过我作证之后的结果?”
她断断续续地说:“谁在乎过我和儿子?我们怎么办?”
“我和你差不了几岁,我15岁生的尹决,我也不是自己想生的。”
“我现在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了,你看到了?我要靠那个人养我和儿子,我没办法的。”
“我没办法的。”
她颤颤巍巍,手一直拽着床单,说了很多声没办法。
江寒看着她又惊慌又痛苦的样子,眼泪就这样滚了下来。
这场错案,不仅有一个受害人,也不仅有一个人在18年里承受着痛苦。江寒想要翻案,为了她的父亲。而这个女人想着忍辱活下去,为了她的儿子。
本来,就没有对错。
“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请你离开好么。”她说了很多声对不起,看着江寒落泪,她的泪花也跟着从干枯的眼眶里涌出。
“韩女士,你这种做法……”顾野上前还想说什么,江寒却拦住了他。
她缓缓地起身,对着韩燕:“燕姐。”她说,“无论你做不做证,我还是会继续申诉。我不奢求最后我能得到什么,或者我的父亲能得到什么,我只希望法院给我们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公道。”
“如果你能继续忍受当年的罪人以这样的条件养着你,我也不会强求你为我作证。”她说。
“办法总会有。”她望着韩燕,“真相虽然迟到了,但总会来。”
“最后。”她勾住顾野的手,“还是希望你健康。”她匆匆地抹干眼泪,推开病房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