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不是时候。”娜扎说:“应该等图鲁奇大军已去,我们直取掖城,然后以掖城为基,等图鲁奇来救野利仁。”
金歌心里早就恨上野利仁了。差点死掉,心里能不恨么?他刚才没有举手,因为他可能是唯一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人。活到这么大,媳妇没娶上,还没尝过女人什么味道,就差点要去见娘亲。不还点颜色过去,还算什么男人。
所谓无后为大,真怕死后到了地府,亲娘也不认他。而且那些兄弟,全是死在野利仁手上的。
心里豪气干云,抽刀出来:“王爷,这就干吧,我们听王爷的。”
军士们也都懵了,打仗这种事,他们现在应该是奉小康王令。可小康王还晕着,金奢狸的令也是可以的,至于凉王萧离,好像就有些奇怪了。
河口守将看萧离孤身救人,随手便把左佑师杀了。图鲁奇见了他也很忌惮,有这样神一般的人物,向河西开战,那是稳赢的局面。况且凉王不是外人,他是金奢狸的丈夫,半个凉州的主人,当今天子的皇叔。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最为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曾和他们浴血沙场,经生历死。
“王爷!”河口守将抱拳:“请王爷下令,趁着党项人还在归途,出兵河西,夺回掖城。”
娜扎心想:这些人疯了,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金奢狸心里也慌的很。她很清楚,出奇兵可一举击溃野利仁,夺下河西走廊。但占领掖城,就有些冒险。图鲁奇的乌鸦骑,草原第一。若没有城池拒守,她也没有信心与其一战。
心里清楚,可就是说不出来。好像当着这么多人反对,会让萧离很没有面子。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聪明的女人,在家中可以横的像螃蟹,但在外,最好能是温顺的猫咪。
只见萧离微微摇头:“你们都错了,生命的意义是活着,而不是去死。”他伸手虚抓,金歌手中长刀嗖的一下飞出去,萧离一把握住,身形一晃便到了大河之上。
他缓缓举刀,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身下奔腾的大河忽然静止,天空的云飞聚而来,慢慢聚成一把刀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在想:这还是人么?
军士们热血澎湃:凉王恐怖如斯,攻河西,占掖城又能算得了什么,把这天下打下来也是可以的……
却见萧离将刀举到头顶,长刀猛然劈下,夹杂着闷雷般的龙吟。天空中云聚而成的刀,也随着这一劈之势,猛然落下。
轰隆巨响,仿佛大地震动,长河决堤。河口关前的巨山,竟被一劈两半,山道断绝。没有巨山拦阻,水势顿时变的平缓,没有了先前的奔腾之势。
所有人都傻了眼,惊愕这一刀的威力,竟能裂石劈山。他们都听过明将军一刀破魔国的传闻,但他们都以为这是假的。但眼前这一幕,可知传闻并非序言。
人,真的能够这么恐怖。
萧离再来一刀,将山的断裂处削的更宽。大河之水缓缓流下,平静的无一点声息。
图鲁奇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心想:你比我更慈悲。
萧离掷出长刀,刀身没入山壁,直至刀柄。
“河口再也不需死守,你们都可以回家。”萧离大声喊:“为了你们的父母,女人,孩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一天,只有死才能让他们更好的活下去,我知道你们也会像今天一样,义无反顾,毫不犹豫抽出手中的刀,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满城寂静,但每个军士内心的澎湃,不亚于准备开始一场视死如归的大战。
娜扎看着缓缓流动的大河,萧离一刀便把天险河口毁了,自此凉州与河西走廊再无一条可以出动大兵的路。心中谋划,皆成为空。别说嫁给小康王金遗,即便是嫁给老康王做了王妃,掌控凉州一切,想要夺回草原金帐,也只是一场梦。
金奢狸脸如白纸,她也是一样,凉州几十年的梦想,被萧离一刀砍的稀碎。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萧离问。
“也许你是对的。”金奢狸说:“只是如此一来,虽然可保凉州不再受草原侵扰,但我们也没有了退路。”
“当你还想退路的时候,说明脚下的路已经错了。”萧离说:“也许我也错了,但我就是想这样做。”
“你变得很不一样了,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最先问的会是我为什么要杀左佑师?”
金奢狸这才想起来,于是问:“为什么?”
萧离沉吟道:“他该死。”想了想,不应该告诉她原因,她太聪明了。聪明的人,若是知道太多,就会有许多麻烦。
“花惜呢?”萧离问:“我回到王府,并没有见到她?”
“她走了。”金奢狸忽然哀伤起来:“她说,那是一个真正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