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了这么些年,不但是刀养废了,人也废了!”傅友德叹道,“废到私心渐重,愧对了殿下一片苦心!”
“哎,人老了,想的就多。我想着你们前程无忧,我就关起门别惹人厌。老了老了,成老糊涂了!”
“父亲的心,殿下都明白!殿下说过,别看平时不怎么走动,可是心里有您!”傅让接着说道,“殿下还说,您宝刀未老,将来许还有用到您的地方!”
“呵呵!哪还有地方能用到我这老头子,边关有塞王,有卫所。。。。。。。。。。。”说着,傅友德眼神一凌,“回头,你转告殿下,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打仗杀人的功夫,一日没落下。有用到我的地方吩咐就是,定叫殿下安稳无忧!”
~~~
洪武二十六年的夏天,被一封七品僧官的奏折点燃火热。
栖霞寺方丈道然和尚,上奏天子,言天下僧人虽念佛,却多有不法。京师内外庙宇中,僧人皆不守清规戒律,暗中自肥。庙宇侵占田产,僧人用免税特权谋取私利。
奏折一出,朝野大哗。
紧接着皇太孙谕旨,令吏部尚书凌汉,翰林学士方孝孺,黄子澄等彻查此事。
而后,道然又奏,实名奏三十名僧人不法,养外宅有私生子,放高利贷等事。
文臣集团磨刀霍霍,对准了天下的僧人,更是对准了僧人集团所拥有的巨大财富。
但是紧接着,一封来自大同边关的军报,点燃了刚刚沉寂下去的武将集团。
山西,北元犯边。
北平,有大批北元兵马前置。
辽东,女真部族骚扰高丽边境,掳掠人口。
风云,再起。
~~~~
五一快乐大家。
深夜,颍国公傅友德府邸,后宅。
须发皆白却依然雄风满面的傅友德正在书房中,爱惜的把弓弦拆下来,细心的保养着,跟他转战南北的爱弓。
先是用蜡细细的手搓,从上到下动作很柔和,但是力度适中。然后取来麻绳沿着弓弦下端,猛的撸一下,把上面的脏东西都撸下来。
保养好弓弦之后,傅友德双臂用力,胳膊上石头一样的肌肉乍起,一张弓顷刻之间弯弓搭弦。然后用力的拉了一下,嗡地一声满室皆响。
百战老将,人到晚年,面对的是日益衰老的身体,还有依旧满腔的雄心壮志。有些矛盾,但也有些不甘。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管家在外面轻声道,“老爷,二郎来了!”
傅友德把弓挂好,又抽出墙上挂着的腰刀,顿时室内满是寒光。
“让他进来吧!”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用绢帕仔细的擦拭起明亮的刀身。
“爹!您还没睡!”傅让进来,恭敬的说道。
傅友德把手中刀锋倾斜,眯着眼睛看着刀上的血槽,“嗯,睡不着!你刚从宫里出来?”说着,反转刀锋,用手指弹了下刀背儿,叹息声,“哎,这刀都闲废了,再没有往日的锋利!”
傅让微微一笑,父亲心中所想他如何能不知道。别看父亲已是须发皆白的老人,可是对于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之心,却依旧火热。只是现在的皇爷,对这些老将的态度。。。。。。
“父亲,咱们家中还供着几个和尚呢吧?”傅让低声问道。
世上高门大族中,供养几个僧人不是稀奇事。
“城外庄子里有家庙!”傅友德诧异的看着儿子,笑道,“你娘说我杀太多,供奉几个和尚平日诵经说佛,算是给我积累功德!”说着,大笑起来,“这玩意,其实你老子一点都不信。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信的,只有咱手里的刀枪!”
“据儿子说知,不但是家庙吧!似乎家里有人把庄子挂在了供奉的和尚名下!”傅让上前几步,靠近父亲,“那几个和尚对外行事,是不是也打着咱家的名头?”
“这我不知道!”傅友德纳闷道,“问这个干啥?家里的事,你不是都不问吗?”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道,“可是宫里?你听到什么了?”
傅让对身后摆手,老管家关好门,轻轻推开。
“父亲,家里的和尚撵出去吧!挂在名下的庄子收回来!”傅让低声道,“孩儿在太孙身边,殿下这些日子。。。。。。。。。。”
当下,傅让便把朱允熥削除僧人做官免税特权,欲清理天下寺庙田产,隐藏人口,控制僧人数量之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