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摩罗大叫一声,连连猛捶铁门,喝道:“放屁!你放屁!”
万总管也不阻止,待他骂声稍停,方叹了口气,开始缓缓讲述:“你信与不信,那都由得你。总之,阿湘是我的人,我让她与你相遇,骗取你的信任,然后慢慢探出那个秘密。她虽然是契丹女子,却深蒙汉化,自然也会汉家女子的千般妩媚,万种风情。她对你温柔无限,你还道那是真心实意的么?哈哈,你果然中计了。你那副德性,我尽都看在了眼里,那些肉语酸辞,委实可笑,委实可恨!你几次三番喝得烂醉,她几乎就要得手了,却不想你醉成那样,还是能够守口如瓶。我以为只要再灌你几次,这秘密迟早会被套出来。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道武修罗那厮施了什么妖法,阿湘竟然私恋上了他,将大事忘得一干二净,任我如何派人去催,也都没用。哼,人道女子水性,果然不假,往日千依百顺,但有新欢,便立马翻脸不认人。
“说来你必然不信,阿湘便是我的结发之妻,为了大计,我忍痛割爱,将她送到你们两个魔头身边,看她与你两个调情,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得很么?我的妻子,最后反为别的男人殉情,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得很么?
“她死后,我把她的尸体盗了回来,并在她坟前立下重誓:‘定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十多年来,我始终忘不了阿湘,忘不了她用曾经望着我的眼神望着你,望着武修罗。我忘不了,我怎么可能忘?只要我一天忘不了她那眼神,我便一天饶不得你……”
他这番话说来声虽不响,但在静寂之中听来,一字一句,却觉可怖无比,蕴着无穷的恨意。
武摩罗听罢,双手也缓缓停歇下来,只骂一个“放”字,下面的“屁”字便接不下去,胸中怒气充塞,如要炸裂。他瞪着窗外神色木然的万总管,剧烈喘息了一会儿,猛地一口气接不上来,身子陡晃,鲜血狂喷,仰天悲号一声,便向后摔倒下去。
婉晴大吃一惊,急去扶他时,只见师父眼珠凸起,表情僵硬,竟然已气绝身亡。
婉晴抱着师父尸体,心底一片凄凉。她知道师父实是含恨而终,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万总管。想到他反将罪责加在师父头上,霎时之间,满心悲痛化为愤怒,只觉全身燥热,有如火焚。
忽听万总管冷冷道:“这么死了,倒也便宜你了。”
婉晴虽在盛怒之中,头脑依旧抱有一丝清醒,蓦地灵光一闪,脱口道:“‘双枪狂龙’仇心!”
万总管“哦”了一声,道:“婉晴姑娘果然聪明绝顶,竟然猜出了我的身份。”
庄老夫人笑道:“我老婆子当年便说过,婉儿丫头之聪慧,当世可比肩者寥寥。”
婉晴冷笑道:“奶奶谬赞了。爷爷怕也是诈死吧?”
庄老夫人道:“不错,周济庄之事乃是老头子一手设计的,不过找了对农夫农妇作替死鬼,瞒过吊丧的江湖同道罢了。”
婉晴道:“你们都是天宗的人?”
庄老夫人道:“正是。”
婉晴道:“什么时候……”
庄老夫人道:“识得你之前,老头子明面上是漕帮的总瓢把子,暗中便已是天宗的江南分坛坛主。”
婉晴不由心中一痛:“那你们当年说的话,都是……”
庄老夫人一声叹息,温言道:“婉儿,我和老头子膝下无子,视你有若己出。你扪心自问,那几年,我们待你怎样……”
婉晴凄然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广播恩德,本可颐养天年,却干嘛要助纣为虐,干出这等见不得人之事?”
庄老夫人道:“助纣为虐、见不得人?这话却从何说起?”
婉晴冷冷道:“你们关押师父,为的什么?你们诈死,又为了什么?奶奶觉得好光彩么?”
庄老夫人轻叹一声,忽道:“婉儿,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