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淮点点头,吩咐其余人接着寻找,支开了旁人。姜逢道:“尸虫这件事我仔细复盘过,越想越不对,从一开始你弟弟身上的尸虫,到赵夫人,以及你查到五尾坡那边,就没有发现我们似乎是一直在被人推着走吗?”“你的意思?”姜逢道:“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以为只是巧合,可是接二连三,甚至到你弟弟,以及鬼市。”天下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如果有,那就一定是人为。宿淮皱眉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在想他是是不是冲着镇妖司和朝廷来的。”姜逢道:“所以这个人就一定还在城里,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源头。剿灭了虫卵,才能彻底清除了这疫病。”宿淮皱眉:“可他在暗处,除非有法子让他自己现身。。。。”那这个人就一定会在疫病上面做文章。宿淮恍然,如果猜测没错,这场疫病风波不会轻易过去。即便有好转,也一定会再次复发!姜逢道:“所以谁添乱谁就是背后的人,那时候再揪出来,不就容易多了?”在这件事上,两人也算心意相通,既是如此,疫病源头也没必要再才查,只等着背后之人水落石出。于是她们折返回猫儿市,做好防护后便一道进去查探病人服完药后的情况。这里头突然被封,临时搭建了住处。所以居住条件极差。一二十个人都挤在一起,空气里黏黏腻腻,汗哒哒的,闻着便感觉憋闷窒息。宿淮推开门,一股霉味夹杂着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目光在棚子内扫视一圈。只见病患们躺在简陋的床上,眼下乌青,面色蜡黄如土色,身上裹着破旧的衣物,仿佛随时都会被寒风吹散。他们蜷缩在一起,试图用微弱的体温抵御着周围的寒冷和病痛。每个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每当咳嗽声响起,都会让他们的心神一紧。姜逢道:“这种环境不太行,还请宿大人安排人手,重新清理,这里地处潮湿,墙角用生石灰铺除湿,也有杀虫之效,另外让他们别用降真香熏杀疫毒,用七色香。”七色香包括沉香、檀香、木香、丁香等,用于湿浊之邪,有净宅除秽之效,用在此间,远胜降真香。宿淮点头应下。“好痛啊。。。。”角落的一个老媪艰难呼吸着,脸已经开始泛紫了,看上去十分严重,有知情大夫说:“没办法宿大人,这老人意识不清,根本没法喂药啊。”宿淮迅速走过去,将老人扶起来,检查了一番,那老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是宿大人啊。。。。我大概不行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有人掐着我脖子。。。。”“可是。。。我家阿花还等我的糖。。。糖葫芦。。。”这条街都是苦命之人讨生活,封锁突然,大多都未能与家中人联系上。姜逢蹲下身子,扶着老妇人,让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即接过宿淮手里的药碗,淡淡道:“毕竟你说以后要包我衣食住行,我可盼着你能长命百岁,眼下你伤还未好,不宜太操劳,这里交给我,你回去泡药浴。”她小心扶着碗,把药一点一点倒进老妇人舌根下。那药慢慢在老人唇齿间化开,顺着喉咙咽下,也不需费多大力气,便将这药给喂下去。宿淮道:“我的伤势已无碍,倒是你,更应多加小心,姜老夫人如今状况好吗?”姜逢喂完了药,起身道:“明日一早她便会回沐阳,我已经给了她防疫的丹药,途中能确保无恙。”说完她从瓷瓶里倒出一粒,道:“也没研制多少,你一直出入疫区,送你一颗。”宿淮接过她递过来的丹药:“多谢,不过时候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姜逢点点头:“你这里紧缺人手,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她喂完了药,把药碗放在一旁,起身往门外走。宿淮跟着她一道走出去,直至人影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在疫区巡视了一圈,发现这里问题很多,于是招呼来一个太医,沉声道:“这里还需再分开,重病者不应混杂居住,另外不能只是熬药,还需制作药丸,药丸便给病情严重的患者使用。”人在脱力昏迷时,无法自主吞咽,所以只能以浓稠或丹药放在舌下,任其慢慢化开。方才那位老人尚有些意识,喂药的时候才会更轻松些。“是,一切全听宿大人安排,只是要制作药丸,恐怕耗时需久些,而且太医们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也吃不消。。。。”宿淮道:“如此便轮流更替。”之后两日,姜逢白天去铺子里帮忙照顾痊愈的人,晚上则回家休息。听闻外面疫病之事,已有了好转,那些被感染的漏网之鱼也都被接去隔离。传播的速度甚至不如预计的快,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姜逢也难得放松,坐在院里晒太阳。手绢盖着脸,拖了鞋袜把双脚放出来透气,阳光洒在人身上,整个都是暖洋洋的。门一开,‘啪’的一声,门栓落在地上。王大庆带着三斤卤牛肉过来,兴高采烈的说:“女郎,这牛肉刚卤出来的,好吃的紧,你尝尝。”于渊笑他:“我们大庆这是发财了啊?”王大庆一天到晚闲着没事,过的清贫,这会子却又是买牛肉,连对姜逢的称呼都改了,用上了女郎这般的尊称。平日里最常见的称呼便是姑娘和小娘子,姜逢心知肚明,一般只有别人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殷勤。她不好白拿人家的东西,开口道:“我记得上回你是不是说你有个远房亲戚,发生什么事?”王大庆点点头:“难为您还记得,这回来就是因为亲戚的事,她不是嫁人了吗,可她夫君最近霉运连连。所以怀疑是有什么不干净的灵跟着,请了几个和尚也没看好。”于渊吃了片牛肉,嚼了几口:“这是衰神附体啊,会不会是祖坟出问题了?”王大庆道:“谁知道呢,现在来了京华安家,怪事还是没有断,所以问我有没有认识的高人,小人一下就想到您。”“那确实古怪,你也坐下一起吃。”于渊招呼王大庆坐下,他又去装了两壶葡萄酿来。这酒是于老爷亲手酿的,他前两日回了趟家,把整个坛子都搬过来了。姜逢道:“我有空去看看,这张符你先拿过去,贴在他们门上就行。”王大庆忙不迭点头:“那行,晚些时候您空闲了,我便接您一道过去。放心好了,他们家做丝绸生意的,银子方面也不用客气。”说完便告辞离开,于渊笑了笑,这大庆还挺有意思的,感情花的不是他的钱。采薇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桌上有杯子,渴的要死,端起杯子就一饮而尽。喝完才发现这竟是酒。不过味道甜滋滋的,倒是别有回味。于渊志满意得:“怎么样小丫头,这樱桃酒清冽爽口吧,爷这还有。”采薇一脸陶醉,只顾着喝酒了,差点忘了正事,她连忙道:“瞧我这记性,方才奴婢不是才从铺子里回来吗,发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