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二皇子府内书房,整张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被暴跳如雷的楚佑伦一把掀翻在地,他怒不可遏地拍桌道:“这刘骁能干明白什么事?!”
一旁站候于屋内的濮鸿宝脸色亦是不太好看,他有些犯难地说道:“殿下……不管怎么说……这事情都发生了……咱们……”
楚佑伦额上青筋暴起,如同发怒的虎豹般狰狞地张开森口白牙,嘶声低吼道:“他刘骁的乌纱帽是保不住了,至于下面为他办事的广陵府姜笠……我要他全家满门的命!”
濮鸿宝神色陡然一紧,忙开口劝说道:“殿下,这……姜笠还不能杀啊!倘就这么让姜笠死了……连个顶缸的人都没了!”
“你还是没把这事看明白。”楚佑伦阴沉着脸道:“佟家实遭逢灭门之祸这事,眼看着就捂不下去了,你以为内监机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这事……父皇迟早会知道,那你觉着,这事要是闹到父皇耳朵里,单他一个广陵府知府姜笠来顶缸,够格么?”
濮鸿宝微微发愣,对楚佑伦这话听得一知半解……
“刘骁当初把这事交给姜笠去办,还给了姜笠银子,让他去买佟家实家里的那根鎏金六珠祥凤钗,可这姜笠是怎么干的?竟然还对刘骁使给他办事的这笔银子起了贪念,找些个下作的蟊贼去人家里偷,这会儿偷出事来,冒出大案来了,他再后悔也无用了。你说,就这么个德行的货色,是个嘴上能把门的人么?这姜笠不尽快除了,他彻底慌神后只怕会把这事闹开,到那时,天下人都得知道我这个二皇子为了给生母妃献生辰礼,而让手下人肆意欺虐、抢夺百姓,我这张脸,还是你们这些人,可就全都臭了……”
喝了口茶后,楚佑伦又滔滔不绝地说道:“所以,尽快把姜笠这么个嘴上不把门的货色除干净,才能让这事到刘骁这为止!”
“父皇知道这事后肯定会很生气,但我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他老人家也不会乐意看到这事……扯出我来的,毕竟往大了说还事关皇室体面的问题……”
“而刘骁,他是个晓事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姜笠的死,也能再给他提个醒,让他绝了乱张嘴的心思。”
被眼前二皇子这番长篇大论弄得一愣一愣的濮鸿宝彻底僵在了原地,即使是面对如此突发火急的意外事态,二皇子在情绪失控后仍能迅速恢复冷静与睿智,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构想出如此环环相扣,得当适宜的应对之策,这既让濮鸿宝错愕佩服的同时,又让他对这位二皇子感到由衷的畏惧……
“臣……臣明白了,这就让下边的人按殿下交代的去办。”应下声后,咽了口唾液的濮鸿宝作势便要转身离开,而楚佑伦却又突然叫住了他,语气森然道:“我要让姜笠满门上下,连个蚊子都没有!你,明白吗?”
濮鸿宝不自觉地吸了口冷气,“臣……臣明白了。”
“另外,犯下这案子的那些个蟊贼,也得尽快抓住了,不能让他们落到官府手里,得让咱们自己的人去抓,抓到后,把他们全家一并灭了,让他们去地下跟佟家实满门赔罪吧。”
“是,臣……臣明白了。”
待濮鸿宝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当中后,楚佑伦这才重新坐下,他伸出左手轻轻揉捏着发胀的眉心,面上表情时急时怒,看起来复杂无比。
正当他准备使唤下人进屋来打扫满地狼藉之时,一道很突兀的叫唤声却从屋外响了起来,“殿下……乌公公来了。”
听到这话后的楚佑伦微微一怔,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连忙站起身来打开房门,看向门口处面色发紧的来报下人,强镇心神道:“乌公公来了?在哪呢?”
“二殿下,老奴在这呢。”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楚佑伦寻声望去,发现我乌宝川正领着两名太监从院中廊道缓缓走来。
楚佑伦见状,深吸了口气,强挤出笑容打招呼:“乌公公来了?不知找我有何事?”
“奴才是奉万岁爷之命来请殿下的。”
“啊……”
楚佑伦眨了眨眼,轻轻叹气:“父皇……这么快就知道了?”
“您还是快过去吧,皇上与容贵妃娘娘正等着您呢。”
闻听此言,楚佑伦的面部表情变得极为扭曲起来,格外紧张地问道:“这什么意思?乌公公……劳您告诉父皇,淮南的事……跟我母妃没半分关系,还望……”
他话没说完,乌宝川便有些无奈地抬手打断了他,“有些话,需要殿下亲自去跟万岁爷说,老奴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楚佑伦愣了两三秒,“恩……我知道了。”
……
半炷香后,武曜行宫的正阳殿内。
在乌宝川的带领下,脖颈冒汗,神色略微紧张的楚佑伦迈步而入,他微微抬头,看到了殿正中方桌上,相互挨坐着的父母。
父皇楚天耀正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让人难以琢磨他在想什么,而容贵妃慕堇安,则红着眼眶强撑着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憔悴可怜。
见父母二人截然相反的面目神态,楚佑伦心中陡然一紧,愣了许久后,才弯下身来,蠕动着嘴唇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与母妃。”
许是楚佑伦此刻过于紧张地缘故,以至于他都没发现,当自己开口向父母行礼后的瞬间,整个殿内的太监宫女们都十分整齐划一地退了下去。
“来了?”
楚天耀将视线移到手中紧握着的茶杯上,面无表情地问道:“淮南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楚佑伦脑门冒汗,只觉着紧张跳动着的心脏都要溢出身外了。
果然,自个父皇已经知道淮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