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公主死在了洞房花烛夜,这事儿瞒不过去。
秦峥也从未想过隐瞒。
翌日一早,他穿着污浊不堪的丧服,带着泰安公主死之前摁了血手印的证词,直接去了乾安宫。
皇帝身在病中,连起床都费劲儿,在得知泰安公主的死讯时,更是气得差点昏过去:“你竟然敢!”
眼前人的浑身血污,大半是他女儿的!
秦峥抬眼,将证词呈了上去,漠然道:“泰安公主勾结红莲教,滥杀无辜,谋害我发妻性命。微臣如今不过是让她以命抵命罢了,为何不敢?”
大皇子陪伴在侧,将他手上的证词接了,附和道:“父皇,碧华她着实杀了秦夫人,行凶者乃是红莲教众——受她指派。”
最后四个字,却有些意味深长。
皇帝骤然一愣,可目光落在秦峥身上时,又多了几分愤怒:“就算她真的有罪,也该是朕处置她,她到底是皇家人,你有什么资格!”
“皇室之人便可草菅人命么?龙子凤孙,就能滥杀无辜?”
秦峥仰头看他,眸光无惧无怖,问道:“皇上英明一世,一向博爱天下。公主是您的子嗣,难道百姓就不是您的子民了么?”
这话一出,却噎的皇帝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秦峥当做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可如今,这刀却也会转过头来,刺向自己了。
皇帝眯了眯眼,沉声道:“她以命抵命,那你呢,你杀了她,又该当何罪?!”
秦峥磕了个头,淡漠道:“臣认罪。”
他这辈子,生无可恋,死无可惧,如今顾九大仇得报,去九泉之下追随她,反倒是他的幸事了。
秦峥这般油盐不进,倒是让皇帝气了个倒仰。
奈何他想罚,却有人先站出来保他:“父皇,红莲教罄竹难书,碧华她身为公主,却还勾结红莲教,其罪难容。况秦大人乃是大理寺卿,惩治红莲教余孽,原也是职责所在。儿臣斗胆,请父皇饶恕他这次。”
皇帝自然不肯,奈何他如今能依仗的唯有大皇子,对方的面子,不可不给。
哪怕,这人是他的儿子。
皇帝剧烈咳嗽了一阵,才道:“将秦峥押解天牢,等候三司审讯。一切,自有国法处置。”
但秦峥没有等到国法处置他。
当天夜里,皇帝的病情便越发严重了起来。
朝臣们得了大皇子的暗示,于是秦峥身在天牢,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罢了。
一月之后,帝崩。
……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秦峥作为被赦免的第一批人,却没有官复原职,而是被调任了兵部。
与秦峥而言,这个西楚换了个皇帝,他的处境倒是没什么改变。
老皇帝拿他当一把刀,要让他为自己除去身边的不安因素。
而新帝也拿他当一把刀,却是要让他收服军中,守卫西楚。
接下来的几年,他从京中调任到地方,南征北战,替新帝荡平一切。
那些仗着新帝登基仓促,便想借此机会占便宜的王侯们,非但没有讨的半点便宜,反而被秦峥收拾的妥服服帖帖。
新帝对此十分满意,而秦峥手中的权势,较之前也愈发大了几分。
秦峥对此并不在意,手中的权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夜里睡觉的地方一换再换。
这几年,不但西楚动荡,就连北越也几经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