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他们下船之后到的这第一个地名名唤邓县,乃是此次受灾最轻的一个县。
大抵是因着受灾不严重,所以一行人经过城中时,见两边茶楼酒肆各自都在营业,街上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而他们所去接风洗尘的春风楼,更是这邓县里面最大的一个酒楼。
官员们将他们三人直接迎了进去,一桌酒席奢靡至极,莫说是受了灾的,便是寻常时候,也有些奢侈了。
郑怀洛悄声咋舌,其他跟随而来的侍卫们也是眸光沉沉,神情有些不大好看。
至于白无渊,从进门后,他便成了一个隐形人的存在,若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些看好戏的模样。
唯有秦峥,倒是面色如常,甚至在他们不住地恭维时,还能与他们推杯换盏。
“此番劳烦大人们押送钱款,且还能得您前来指导救灾,下官们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为首的官员一面说着,一面又亲自给秦峥他们将酒杯斟满。
只是当那酒续到了白无渊时,却被对方给拦了下来:“不必了,本官不胜酒力。”
这些人还真是仗着天高皇帝远为所欲为,连面子上的工程都不愿意做,到底是得了有心人的授意,还是被拖出来当马前卒的?
白无渊心中思索着,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的将祸水东引:“秦大人酒量好,你们寻他去吧。”
闻言,秦峥忍不住心中骂了一句白无渊,看对方的时候,却又微微眯眼。
这人似乎带着些看好戏的表情?
他才想到这里,又收回了目光,唇边倒是还噙着一抹笑意,拿着酒杯转了转,并不理会白无渊的话,只是淡淡道:“几位都是地方官,想来对这周边也都十分熟悉。本官奉皇命前来,说是指导,实则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听得他这话,旁人的神情倒是都不错,可郑怀洛却是偷偷掐了掐自己的手。
这位秦阎王,居然变性儿了?
那官员闻弦歌而知雅意,越发笑的谦卑了起来:“大人这是说哪里话,都是吾皇圣明,虽说受了灾,可天佑西楚,必然会逢凶化吉的。”
等到酒过三巡,众人开始说话放肆的时候,为首那个官员将手一拍,直接便送了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进来。
这会儿气氛正好,众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脸上也都带出些酒意来。
美人儿进门,香风四溢,郑怀洛先是眼前一亮,又想起身边的秦峥,复又沉下了脸,道:“我说李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奈何他眼中那一抹精光没被人忽视掉,至少这位李大人顿时露了一个我都懂的意思,冠冕堂皇的笑道:“下官知道大人们一路辛苦,特意请了咱们这儿最好的手艺人,来给大人们解乏捶腿。”
他说到这儿,又添了一句:“您放心,这都是咱们邓县的特色,这些姑娘们自幼学习,有一套独有的手艺,保管您做了之后提神醒脑,解乏松快。”
李武将话说的如此诚挚,若是不知道的,怕还真要信了他那套说辞。
只可惜,这人话说的再如何冠冕堂皇,却也遮掩不住那几个女子身上的风尘味儿。
秦峥心中冷笑,将青楼姑娘们说成如此,倒不怕玷污了手艺人这三个字。
反倒是一旁的白无渊眸中闪过几分兴味,淡淡道:“秦大人,却之不恭啊。”
秦峥回头看去,就看到白无渊眼中的那一抹恶趣味,又骤然想起来先前这人的提醒。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出现?
他才想到这里,就听得郑怀洛蹙眉道:“为圣上办差,哪里能说乏累,你们这不是在说我们抱怨皇上给的差事么?”
郑怀洛生了一张娃娃脸,可说话的时候却也有几分唬人。
至少其中一个官员就被吓到了,忙的摆手道:“郑大人明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而那为首的邓县县令李武,也急忙笑着解释道:“冤枉啊,下官只是想着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想尽地主之谊罢了。”
听得他这话,郑怀洛还想说什么,却见秦峥开了口:“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几位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