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奉上乐器,二人便一人鼓瑟唱歌,一人起舞。
起舞的美人生得娇媚,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她身形轻盈,跳起舞来也十分优美欢快,很能吸引观者的目光。
唱歌的美人却面带淡淡愁容,仿佛心中别有伤怀,本该是欢乐的曲调也被她唱出几分愁苦。
刘桢见状,又想起她的姓氏,心中不免一动,就小声问隔壁桌的刘楠:“阿兄,这位虞美人,可曾是西楚霸王身边的爱姬?”
刘楠正被jīng彩的歌舞吸引住了全副心神,不单是他,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如此,闻言略带惊异:
“你怎知道?”
刘桢轻轻叹道:“想必也只有虞美人才会有如此倾城之色!”
刘楠道:“我随同阿父入彭城时,并未遇到抵抗,当时项伯已经率项氏族人一并投降了,还有西楚霸王的许多姬妾。那些人中,阿父就独独看中了这两个,其余的都分赐诸将了。”
刘桢对虞氏竟然没有跟随项羽上战场表示意外,但是既然项羽是与刘远决战,地点也是定陶而非垓下,历史出现偏差,虞氏没能得以跟在项羽身边,也就未能成全霸王别姬的故事了。
这两个美人中,满面哀愁的虞氏显然不如邓氏那般讨刘远的喜欢,歌舞一毕,邓氏便如rǔ燕投林一般奔至刘远身边,温柔小意,奉酒分食,伺候得刘远十分开怀。
反观虞氏就拘谨多了,她没有像邓氏那样趋前奉承刘远,刘远也绝不会吃饱没事gān地反而对她起了什么征服的兴趣,对如今的刘远来说,天下要什么美人没有,虞氏也许很漂亮,但绝对不是非她不可。
今日的宴会只是小小家宴,大家吃喝完毕,宴会也就结束了,众人向刘远告退,然后各自离去,刘远则先到张氏那里稍息。
张氏亲手侍奉刘远洗漱,一面笑问:“陛下今日要到哪个美人那里安歇?我可先派人去准备。”
刘远想了想:“就陶氏罢。”
张氏笑道:“方才邓氏与虞氏歌舞出色,陛下不到她们那里吗?依我看,无论是邓氏还是虞氏,容色都比陶氏要胜出百倍呢!”
刘远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阿云,我知你贤惠,不过日后你当了皇后,若连这些小事也要过问,恐怕就忙不过来了!”
张氏当下就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回听到刘远明确说出要立她为后的话来。
片刻之后,她终于从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陛下,我……我……”
明明有一肚子歌功颂德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系数化作眼泪涌出来。
她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好了好了!”刘远将她扶起来,温言笑道:“你我夫妻数十载,同甘共苦,方有今日,你是我的正室,阿婉阿槿他们的生母,又曾抚育阿楠与阿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也是你应得的。”
张氏低声抽泣,止不住眼泪一串串往下掉,也不知道是为刘远的话而动容,还是为自己战战兢兢走到今日终于苦尽甘来而感怀。
再次回到咸阳之后,她也曾设想过刘远不会立她为后的状况,这种设想令她心中惶恐,有时候甚至连续好几夜没能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她还曾几乎按捺不住,想主动询问刘远,但是幸而韩氏制止了她。
直到今天。
刘远:“后为帝妻,共掌天下,望你仁厚温良,为天下表率。”
张氏伏首叩头:“妾当不负陛下所望!”
这次刘远没有阻止了,而是任由她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将她扶起来。
“好了,不要再哭了,让人上些柘浆罢,我也有些渴了。”
“谨诺。”张氏擦gān眼泪,匆忙擦了把脸,又让人端来冰镇的甘蔗汁。
夫妻二人闲坐对饮,刘远便将最后拟定的几位公主的封地说了一下,张氏以后就是皇后了,这些事情虽然自然有人来向她禀报,但作为丈夫,刘远也得知会她一声。
张氏已经听说了臣子们反对刘桢得封长安的事情,闻言笑道:“陛下如此喜爱阿桢,正该将她放在身边才好,以后阿桢离得近,也好时时入宫探望陛下与我。”
刘远仿佛知道她所想,就道:“你也不必担心阿婉和阿妆她们,等她们成年了,若是不想前往封地,也可长留咸阳,到时候只需要建个公主府给她们便是。”
刘桢也就罢了,像刘婉和刘妆,刘远怎么可能真的指望她们像地方官那样去管理封地,到时候至多也只是挂个名头罢了。
张氏大喜过望:“那我代阿婉与阿妆就多谢陛下了!”
刘远笑道:“有何可谢,难不成只有你心疼女儿,我便不心疼她们不成?”
张氏嗔道:“我自然明白陛下的拳拳爱女之心!”
二人说笑几句,刘远沉吟道:“等登基之后,诸事抵定,文武百官各得其所,我想让阿桢也入朝听政,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