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殿中,李鱼跃听说皇上和皇后一起去了太后宫中,两人依旧恩爱如常。她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可常年陪伴她的侍女都知道,主子此刻正处于暴怒边缘。“主子,您别生气,皇上说不定只是做给太后看的。”子路安慰道。另外一位宫女也说:“是啊,以太后对皇后娘娘的疼宠,无论皇后做了什么她也不会怪罪的,皇上也不好在太后面前发作。”李鱼跃扯着帕子,脸色黑了下来,说:“你们以为皇上真会怕安家?他一定是没有相信这件事是皇后做的。”虽然查出是凤梧宫的奴才装神弄鬼吓她,可皇上未必相信那人是皇后派来的。也是她太心急了,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要把谋害皇嗣的罪名安到皇后身上可没那么容易,必须环环相扣,让她查不出真相。“主子别急,皇上和皇后相识多年,他们之间的信任也非一朝一夕能离间的,不如耐心等等,咱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您现在别想太多,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皇上膝下无子,这可是长子,就算是个公主,也绝对是皇上的心尖尖。”李鱼跃对此也抱有期待,她进宫前就知道皇上心悦皇后,可她也以为,皇上总有一天会忌惮安家的权势,对皇后敬而远之。她摸着肚子,眼神狠厉,“我当然也想好好安胎,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可你们也不是没看到,总有人在背后算计我。”她抬头扫了一圈自己的心腹宫女,问:“还是没有眉目吗?这月华殿里的叛徒也没找到?”大家纷纷低头,她们已经仔细观察了好几日,却还是找不到藏在暗地里的叛徒。“主子,对方这几日都没动作,还需观察几日。”李鱼跃扶着子路的手回床上躺着,温太医交代,她必须静养。虽然她腹痛有几分是装的,但这些日子确实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你们盯紧了,还有,明日接母亲进宫,我有事交代。”她躺下后闭上眼,迷迷糊糊时问了一句:“今夜皇上还是宿在凤梧宫了?”宫女们低头回答,“是。”子路替她掖好被子,牵强地解释了一句:“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回来,肯定要去凤梧宫的,您有身孕也无法侍寝,其实这样更好。”李鱼跃病没有不高兴,反而嘴角挂着一丝笑容。“这样更好,有些事情,得当着皇上的面揭露开才好。”安容锦正在看从彭英房中搜出来的东西。“彭公公的床榻下有个坛子,里面一共藏了一百两金子,三千两银子,还有珍珠数百颗。”清燕带人去查抄的东西,对彭英的家当如数家珍。“除此之外,还从他的花房里挖出了一口箱子,里面有一柄玉如意,还有一对玉镯子。”安容锦的目光落在那两样玉器上,有些不明白彭英为何要埋起来。他的金子都存放在床底,这两样玉器虽然贵重,可也没有金子那么显眼。清灵盯着那玉如意看了许久,然后脸色一变,偷偷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她有些着急,却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安容锦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问:“清灵是发现什么了吗?”清灵看大家都看过来,她对上皇上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安容锦打趣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有其他不利于本宫的证据?”清灵把那柄玉如意拿在手上翻了一面,然后递到安容锦面前。“娘娘请看,这玉如意背后有您的名讳,是当初先帝赏赐给您的,刚才奴婢第一眼就觉得眼熟。”“我的东西?”安容锦好东西太多,不记得一柄玉如意很正常。但玉如意背后有刻字,确实是“瑶光”字样,这是内廷的东西。按理来说,她的东西不可能落到彭英手上才对。“何时丢的?”“这东西已经好几年了,一直存放在库房里,您入宫时并未带进宫,要想查明真相,恐怕要回安国公府开库房。”“娘娘,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外人肯定要说是您给彭公公的了。”清霜已经能想到明日后宫里会怎么传了。属于皇后娘娘的东西出现在彭英的私藏里,肯定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他的,说不定就是给他的报酬。彭英看着就是个老实人,不太可能是他偷的。安容锦冷笑:“本宫自己查自己,还把证据完全找出来了,这跟自投罗网有何区别?”若真是她指使,她根本不会去查这个案子。赵为迳指着那玉如意说:“收起来吧,不要拿出去了。”这东西毕竟带着印记,别人一看就知道是皇后的,想解释也不好开口。“可是今日与奴婢一起搜出此物的人不少,他们都看见了。”清燕无奈地说。她也想了偷偷把东西藏起来,可当时看见的人太多了,她如果事后藏起来,岂不是不打自招?安容锦阻拦赵为迳说:“别收,该送哪去的就送哪去,继续往后查吧。”她也有些期待,继续往下查还会查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证据来。她有些佩服幕后黑手了,这一连串的安排可不像是一两天能布置出来的。如果真是李鱼跃自导自演,那安容锦必须要承认,她比自己聪明。这样聪明的女人偏偏爱上了有妇之夫,着实可惜。她瞪了赵为迳一眼,后者一脸温柔,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安容锦把这案子交到自己手上。他自己查,就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也能及时扭转过来,否则对安容锦不利的流言越来越多,对她名声有碍。安容锦很爱惜名声,她也做了许多令人称颂的事情才有今日的名声。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她的美名,想必她会不开心的。而且赵为迳也不喜欢看到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陷害他的皇后。此人心思歹毒,偏又聪慧非常,这样的人不今早找出来,以后还会不断生出事端。安容锦打了个哈欠。昨夜捉鬼,今日又忙了一整天,她也的确困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早些安寝,本宫困了。”赵为迳带她去浴池中泡了一会儿,结果安容锦还在池子里就睡着了。赵为迳露出心疼来,她从进宫后,好像被捆住了手脚,做事中规中矩,没了闺阁时的肆意。如今还要面对敌人的各种算计,也不知她是否觉得后悔。她当初若是嫁个门当户对的高门子弟,现如今的生活一定更有滋味。赵为迳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说:“朕将你拉进这宫里,就会一辈子守护你的。”他把安容锦抱出水池,听见她抵着自己的胸口小声说了句:“皇上,别走。”赵为迳露出笑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不走,一直陪着你。”怀里的人叮咛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胸口,呼吸逐渐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