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栖姻攥成拳头的手不住地发抖,新长出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腿骨断裂、锁骨被穿、风寒缠身、满身疤痕……他管这叫“好好的”?
见自己如此说,沈栖姻仍旧不为所动,沈苍顿时捶胸顿足,后悔不迭的样子:“若早知道会养下这般狼心狗肺的女儿,我还活着干嘛,不如当初死在牢里算了!”
沈栖姻神色哀戚,幽幽叹道:“您若当真舍得死,现在也不晚啊。”
“你放肆!”
沈苍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沈栖姻本在病中,身体孱弱,单薄得如纸一般,哪禁得住沈苍这一下,当即便被扇倒在地,一时竟难以起身。
沈夫人见状,忙上前护住沈栖姻,一边劝沈苍消气,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她。
“你爹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为人父母,岂有不为子女打算的。”她扶着沈栖姻起来,温声继续:“你如今名声不好,高门大户谁家愿意要你?我儿倾城之姿,若随意将你许给哪家贫寒小户,倒耽误了你。”
“秦隶他财大势大,你嫁过去吃香喝辣的,岂不好?”
沈栖姻僵住,遍体生寒。
她错愕地看着沈夫人,眼中充满了陌生,像是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这是她的娘亲?
这是身为娘亲能说来的话?
她忽然觉得恶心,猛地抽出自己被她握住的手。
沈夫人愣住,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语气微凉道:“娘知道嫁给太监说出去不好听,所以我们商量着,对外就说你因病死了,悄悄将你送去秦府。这样一来,既能保全你的名声,也不耽误那边的亲事。”
“何况秦隶如今已近花甲之年,大抵也没几年活头了,只等他一死,我们再接你回来,岂不皆大欢喜?”
沈栖姻听着不觉摇头失笑,泪水却连珠而下。
皆大欢喜……好一句“皆大欢喜”!
这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家人呢。
急火攻心,沈栖姻“哇”地一下呕出一大口血来。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一边栽倒,眼前人影憧憧,急急向她奔来,耳边响起他们担忧焦急的声音。
“可别叫她死了,否则秦公公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不如就趁着她这会子人事不省,将人送到秦府去了事……”
这是沈栖姻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原来如此!
原来她的存在,端看她有无可利用的价值。
真是可笑。
可恨!
她珍之重之的亲人,到头来却只把她当成一块肥美的羔羊,他们不在乎她是病是伤,只在乎如何将她卖个好价钱。
既然如此,她还念什么骨肉亲情!
若有来世,她定要将这些欺她、伤她之人踩在脚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