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终于把我当成人了一般。
我实在懒得管他,自顾自躺上床,让护士帮我把所有的仪器安回去。
陆厉自始至终看着,头顶的光拢下一片阴影,藏住了表情。
护士离开后,我用被子蒙住头,打算睡一觉。
我真的很需要睡一觉。
可陆厉却偏要来打搅我。
“我已经联系了瑞士的医院,等你好些了我们就过去,你的病会好的。”
他的语气软得不像话,我听着,甚至觉得房间里有第三个人。
被子外的声音有些沉闷,见我不答,又开了口。
“好好睡吧,我不会让你有事。”
门被轻轻掩上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滴滴作响。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将那化验单揉成团,朝角落里狠狠砸去。
我是觉得解脱,但不代表我不委屈。
所有的情绪搅在一起,像是随时要炸掉。
我拿过手机,胡乱地翻着,想要转移些注意力。
但这手机是陆肆年给我的,干干净净,我连翻翻相册躲进回忆里的资格都没有。
睡不着,我索性坐起来,靠着床头看着窗外的云出神。
看得我好累,真希望半年一眨眼就过去。
病房的门忽然推开,陆肆年走进来。
他看着我,声音里凝着火气。
“程蓝,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跟紧我吗?”
陆肆年说着,瞧见地上被揉作一团的化验单,将它捡起来。
他将纸团展开,却又被我的态度激得更加生气。
“不就是抑郁症吗,一天天要死要活,有本事你就从这里跳下……”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化验单上不可置信。
我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胃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