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染红了半边天,澄澈的池水被熏的彤红。瑰丽的火云烧照耀着大千世界。
崔韫揉着眉心。
“因是独女,沈娘子又自小患有弱症,沈家夫妇从不曾带她出过丰州城。”
影二跪在地上,细细禀报。影二是负责各地情报的,从去岁六月就去了雍州,这趟回来途径丰州城,故,得密报吩咐,也便着手调查。
他将怀中之物呈上,上头事无巨细的记录着沈婳生平。
崔韫看过去。
六岁那年,她好不得意的敲碎了周芝芝二哥的一颗门牙,当夜翻来覆去难眠,愣是次日又去敲碎了一颗。这才睡的安稳。
同年八月,她将二房长子推下水,嚣张跋扈的放狠话。起因二房长子戏弄沈坠。
——见一次推你一次,等着瞧!我早晚溺死你。
一桩桩一件件,多的令人发指。抡起惹祸的本事,崔绒远不及她。崔韫闲适的一字一字往下看,最后落在一处。
——九岁秋末,沈娘子重金包下戏团,只为同戏曲里俊俏的小生共用晚膳。
九岁。
她的过往可真是精彩又能耐。
崔韫神色淡漠。
不过,可以看出,沈婳性情一向如初,从未大变。她做了十余年的沈娘子,又怎会同他的雪团沾上干系。
崔韫疲惫的闭眼,身子朝后倾。他按了按腹部,饮食不规律,此处烧的厉害。
谁能想到,过了这些年,崔韫到底未放下当年之事。
屋内不曾点灯,暗沉的光线落在男子半边侧脸上,紧跟着陷入了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出声:“回府。”
霞光被暮色一点一点吞噬,光线变得昏暗。
这几日沈婳一直躲着崔韫,为此她极少出东院。
女娘难得安分守己。好在有的消遣,韦盈盈时不时登侯府的门。带来五公主回盛京的消息。
“瞧把她给嚣张的,眼斜到天上,好似全天下的人都只配给她提鞋。”
“出身好,仗着是正统,原先三公主不曾远嫁时官家的心尚偏,如今三公主不在,她也就显得无端高贵。”
沈婳兴致缺缺。
谁让三和五都是单数。
可韦盈盈却是说的义愤填膺。也不怪她如此,实在是五公主姬诗敏过于目中无人。
一回盛京就办起了蹴鞠会。这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她姬诗敏归来。其实这本也没什么。可没给她发请帖,姬诗敏转头给韦珠珠那个小贱人发了。
她能不气吗!
盛京里头原先捧着她的各府女娘,个个翻脸不认人。现今能说上体己话的除却温柔似水的颜宓,就剩下一个对她爱搭不理的沈婳。
“辅国公府的谢家女娘,你大抵是见过的。她那人胆怯最不愿出席这种场面。姬诗敏可了不得,遣身边婆子去了两趟。谢宜宁都以身子不适之由给婉拒了。”
姬诗敏却丝毫不怒,更没摆公主架子,转头亲自登了辅国公府的门。这哪里是寻谢宜宁,分明是冲着谢世子去的。
“存着什么心思,怕不是个蠢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真不是我埋汰她,她配不上谢珣。”
沈婳依旧瘫着,直到听到下一句。女娘直起了身子。
“姬诗敏出盛京是为了养病,可这些年下来,也没见着她养好了身子,不过,她仗着身份矫情做作,一言不合就装柔弱这一点和你挺像的。”
沈婳:???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谁矫情做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