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参茶,朱祁钰轻声说道:“往后若无要事,不要用参茶。朕这年岁便用参茶,但有小吉恐怕无药可医了。”
听了朱祁钰的话,兴安讪笑了两声:“皇爷龙精虎猛,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原也不用这些的。今日祭奠北征大军,劳费心神,稍补些气息。”
“往后不用了,内庭也省些开支,况且朕这年岁尚用不着。”
看着朱祁钰脸上有乏色,兴安一脸心痛的表情:“皇爷身系社稷,乃万民倚仗,可得好生保重龙体。”
朱祁钰轻啜一口参茶道:“兴伴伴言重了。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唐玄宗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见万民方为国之根本。今江南诸地叛乱不断,实为民不聊生,积怨所致。如此,万民方为社稷之本。”
兴安察言观色本事胜过常人,见朱祁钰并没有被自己几色恭维话打动连忙转移了话题。
“皇爷今亲祭英灵,追谥阵亡百官并诸将士,自此官军拜服,万民敬仰……”
“皇嫂宫中需得仔细些,大兄北狩音讯全无,难免令人焦心。”朱祁钰打断兴安说道。
“是是,老奴遵旨。皇爷待太上皇帝果真亲善,便是太上皇后今日听闻皇爷赐爵钱府,也是欢喜的。”
“欢喜?应得之物,若非皇嫂谦逊,大兄早便赐予显爵,何至于今。”对于兴安这种混迹于宫中数十载,几乎见过大明朝所有皇帝而又自己没有什么真才实干的老宦官,朱祁钰还是很谨慎的。
这种人能够在皇宫里常年不倒的原因只剩下察颜观色,风吹两边倒的本事,这才能混得风声水起。
“兴伴伴。”
“老奴在。”兴安躬声应道。
“大兄北征时,宫内诸事皆托于金大伴与兴伴伴。如此看来兴伴伴深得大兄宠信,吾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不知兴伴伴与那王振可是熟识?”
“老奴岂敢?”明知道朱祁钰敲打的意思更多一些,兴安也不敢含糊,立刻跪下头如捣蒜道:“奴老矣,太上皇帝托奴视事唯养一老犬护宅耳。岂有他意?”
“老奴与那王振本不相熟,全凭安守本分,方得太后、上皇托以琐事,实不敢犯禁!”一朝天子一朝臣,兴安经历了四代天子自然知道其中道理,万一新皇不信任要换个人来替代自己,那这条老命能在南京终老就算是善终了。
“如此说来,兴伴伴与王振并不熟识……‘禁内臣碑’今安在?”听着这话像是炸雷一般在耳旁想起,兴安一下子慌了神。
内臣不得干政可是大明朝太祖高皇帝定来的祖制,为此还特意刻了块碑,也就是所谓的禁内臣碑。这块碑已经不见七、八年了,具体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有数,可这与自己无干哪!
“碑……碑自诚孝昭皇太后晏驾……宫中些许混乱,碑便不见了。”
“哦,碑可是自己飞了?”
“回皇爷,是王振那厮!王振那厮!老奴虽未亲见,但传闻乃王振令人所为!”
“王贼家眷抄没入官,并未见石碑踪迹。”
“啊?!”兴安此时很想问一句:皇帝陛下你是不是傻?
这王振脑袋就算被驴踢了,就算被驴骑了,也不会蠢到辛辛苦苦把御制禁内臣碑弄到自己家里去呀!这得多蠢才能同这种事情来?
想虽然这么想,话可不敢真脱口而出。要是说了,能不能熬到灌参汤挨刀子不知道,搞不好就被暴怒的景泰皇帝陛下直接抄起板凳……哦,锦凳给砸个当场去世了。
“兴伴伴与金伴伴入宫年岁几同,先皇曾赐金大伴免死诏,未闻兴大伴有诏,是与不是?”
“啊?……皇爷饶命啊!老奴罪不致死啊!”兴安哭了,真哭了。
不带这么玩的,我自小在安南好好过着日子,你们大明永乐皇帝说不爽了就派人来灭了国设了交趾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