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步,当年瓦剌也先要出兵攻打兀良哈三卫时,大明只要稍稍支持一下……
唉~
世间没有后悔药。
“朕依稀记得,约莫四、五年前瓦剌征兀良哈时曾有献俘于上皇。如今这些俘虏何在?”朱祁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能答得上来。
“命人去查。再把所有达官的案卷尽数调出来,凡是可以信任的都调出来。”朱祁钰下达指令到。
“臣遵旨。”达子归附,多半是在军伍中谋职,于谦来查比较方便。
“陛下可是要用这些达官另成一军?臣以为不妥,不如仍在职。左右都相熟,如果有什么变故……”
“不用另成一军。朕要这些达子替朝廷找人。”朱祁钰打断了于谦的话:“脱脱不花是忽必烈一系的后人,找到阿里不哥一系,扶持他们,就能让蒙古东西两部继续内斗不休。”
说着,朱祁钰又指向资料中的一条说道:“泰宁卫都指挥隔干帖木儿娶的是也先的女儿,而也先又娶了泰宁卫都督拙赤的女儿。泰宁卫还是大明朝的泰宁卫吗?”
“哈密忠顺王还是也先的外甥。”说着朱祁钰又顺着舆图从西北的哈密往东一路划过来:“正统八年求娶赤斤蒙古指挥使旺失加女儿为儿媳,求娶沙州指挥使困即来的女儿为弟媳,而朝廷都准了。”
说着,朱祁钰猛的一拳砸在舆图上。案几一震,舆图上的小卡片也稍稍移了位置。
不敢说本来心向大明,但至少不会心向瓦剌。结果起羁縻作用的西北诸卫被瓦剌压迫时大明袖手旁观。瓦剌以武力威逼要求联姻时大明不但没有干预还表示同意。瓦剌告诉大明自己要突袭兀良哈三卫时,大明还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
从西北到东北,所有原来被朱元璋留下来用做羁縻蒙古的部族自此全部被瓦剌收服。
“朕召诸卿议事,一则京营需要继续操练,为来年达贼再来做准备。这二嘛,便是援石亨征哈密。”说着,朱祁钰指向哈密。
石亨领军进攻哈密这一路必然经过西北诸卫,即便有亲侄子石彪领军协助也有风险。再派一支军队过去,一来可以起到支援石亨的作用,二来没准还能顺手……
从舆图上摆放的纸片上来看非常清楚,那西北诸卫已经归附了瓦剌也先。咱们大明军队这个时候过去,也该算是清剿对吧?
几人神色各异,谁也不作声。
“朕已经令谕范广任京营操练总兵官,孙镗、王友、陈良部不日便能回京。于卿在整顿三大营改编为十团营,凡北疆各关镇并京营老残一并入老营裁撤。留选新营官军每日操练如旧,负责京城防御并驰腯北疆各关镇。”
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清退。皇帝的话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所以人都这么想。
只怕是除了要清退老病之外还要顺势清退掉那些忠诚度有问题,能力又不足的吧?
“启禀陛下,如果陛下不嫌弃臣为达官,小臣愿领军往哈密援石都督。”毛福寿率先表忠心。那五大三粗的体格上顶着一个虬发贲张的圆脑袋此时特别引人讨厌。
个死达子,我们都各自谦让没说话,你倒好抢先来表什么忠心?回头非找机会背后射你黑箭不可——用重驽!
“毛都督哪里话,只是也先那厮狡诈如狐,恶毒如蛇。毛都督还是留守京城防范较为妥当。启禀陛下,臣愿往。”陶瑾连忙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因前罪免冠带管军。得陛下恩典得以复冠带杀贼立功,
如今寸功未立,心中实难平复。还望陛下赏下这个机会,求各位同僚将这次机会便让给刘某人。给各位作揖了。”说着,刘聚还真的就向各人做了一圈揖。
“刘都督此言差矣……”几个人还想争执,却被朱祁钰伸手止住。
“刘卿……”
“罪臣在。”平邓茂七叛乱的总兵官刘聚,此时心里无比憋屈。正统时重用宦官和文臣,自己这位领兵武将实际上真没什么权利,军中大小事务都是监军张楷说了算。
仗打得一塌糊涂被朝廷清算,现如今张楷被安排去接替罗通守居庸关了,自己还能恢复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的职衔明显是托了瓦剌也先的福。
“刘卿年事……果真能长途奔袭?正所谓‘行百里必蹶上将军’,朕担心刘卿身体,还是留在京城防御吧!”
“臣万死!”刘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求陛下恩准,臣实愿领军往哈密援石都督,虽万死不辞。”
《景泰实录》:
正统十四年十一月十九日,兵部奏后军都督府后都督石亨领军巡哨西北诸卫,恐孤军难支,请援以一军。
今上曰:亨侄彪尝领军巡哨西北,何不令其出关以援亨?
谦曰:亨之所部,轻车冰床(爬犁),于冰雪如飞。彪之所部,唯快马不足御风雪。且操习需以时日,不若另遣一军往援。
上允之。
兵部遣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刘聚轻车冰床五千,官军一万二往援,粮草倍之。时,京营冰床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