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鸾殿临水,她坐在湖边赏月,身边无人跟随。
她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有人在叫她:“承徽?”
听见这声音,她头也没回,依旧摆弄着探出枝的荷花,咬着牙说道:“武安将军安好啊。”
武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句:“你的伤,可好了?”
虞栀不想与他言语,语气疏离,客客气气的说了句:“将军若是说,灭门之仇的伤,于你可能一时便好了,于我是剜心之痛,这辈子都难好。您还是为了保住兵权,与我隔些距离吧。”
武安一时语塞,却找不到什么能够宽慰她的话,只能愣着站在那,一言不发。
她看见这幅样子便来气,从他身边的地方走过去:“将军与臣女,与臣女的次兄,皆无关系,还是保全自己,远离的好。”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叫他进殿,说是有要事商讨,只得先去议事。
虞栀趁着宫中宴席正盛,偷偷卸下头上的钗环,青丝如瀑,垂于腰际,不像是宫中的虞司乐,有几分像从前的那个杨承徽。
她低身将脚腕处做了记号的枷锁扯开,快步往城门口跑。
伯怡站在那接应她,她在风中跑着,似柳絮,似蝶,身上的束缚也卸下,此刻坐在马车上,是她两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心安。
出了城门,她便不是孤身一人,她有旧部,还得寻下落不明的兄长。
她有家。
武安被再次请入殿中,可殿内只有他和裴文轩两人。
灯火昏暗,裴文轩站在阴暗处,看不出脸上神情,他负手而立,却只是看着他。
“皇上叫臣来此,是为了什么?”武安对着裴文轩行礼,出声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将军凯旋归朝,手中三十万兵权,可若是为我所用,”裴文轩踱步走了出来,眼中尽是算计,“杨承徽,我自然放她送给将军。”
听见他用这作为筹码,武安反而笑道:“这皇位,是你借着承徽的手偷过来的,那又何来兵权为你所用一说?难不成当朝圣上,打仗带兵也都得靠女人吗?”
“她不过是个弃子,愚蠢至极,将军又何必吊在一棵树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将军岂会不知?”裴文轩并未感觉羞耻,反而还嘲讽的说着这些话。
武安闻言大怒,强忍着说了句:“士为知己者死。你不是君子,小人又怎能体会到君子的秉性。”
“我说武安将军,你真当是顽石,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今日我非要你这兵权,你又该当如何?”裴文轩眼中尽是阴险,此刻也不再假装,反而撕破脸皮,一步步走上前将他踢到一边。
武安也朝着他的脸,狠狠的砸了一拳,打在他嘴角上,很快出了血。
然而此时,裴文轩不仅没有半分怯懦,反而擦去嘴角的血,朝着他狂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