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奏!”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出班,拱手道:“恕臣斗胆,皇上早朝提倡的两条政令……有不妥之处。”
“不妥?”朱瞻基淡淡道,“那你为何不在早朝时言明?”
“臣……愚钝,当时并未参详透彻。”左副都御史红着脸说。
朱瞻基笑笑,身子后倾,舒服地靠在龙椅上。
他很随意。
但越是如此,左副都御史越是紧张,这位皇爷可不是先帝,看着就不像善茬。
奈何受人所制,这位左副都御史没得选,心里骂了一遍蹇义的祖宗八辈儿后,这才硬着头皮开口:
“臣以为……皇上提倡的家产平均分配,有偏颇之处。”左副都御史陪着小心,“百姓家产传嫡长,是为更好的延续香火,
打比方来说,若条件不好的人家,把为数不多家产平均分给多个儿子,那…谁也过不好,尤其是在有天灾人祸的时候,只传一人,则能保住香火,更好的传承!”
顿了顿,“纵观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这也是我华夏绵延数千年的根本所在。”
朱瞻基没说话,只是瞟了一眼内阁所在的位置。
黄淮当即站了出来,冷笑道:“副都御使此言大谬!”
他朗声道:“历朝历代的规矩就是对的吗?
若是对的,那些朝代又岂会亡?
莫非,你要让大明走他们的老路?”
夺命三连,怼的左副都御史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大的锅他哪里敢接?
“本官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黄淮年纪大,脾气也大,嗓门更大,这一声冷不防的大喝,朱瞻基都吓一激灵。
“本官……”左副都御史被这一吓,也忘了怎么说。
这时,右副都御使站了出来,“黄学士避重就轻,只知拿大势压人,为何不正面回答问题呢?”
“那就正面回答。”杨荣出班,“如今我大明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南有开海,北有开荒,哪有什么平分家产,就过活不下去的存在?
恰恰相反,本官倒觉得…家产平分才是最公平,最有利和谐的策略。”
右副都御使一时间无法反驳出口,首先,现在的大明确实昌盛,其次,反驳杨荣就意味着反驳太祖、太宗、仁宗的政绩。
他有些恼羞成怒:“你一个五品官,与本官辩论时,应称下官才是,你屡屡顶撞本官是何居心?”
杨士奇出班为好友站台:“朝堂议事,议的是事,而非官职大小,若论地位高低算对错,谁有皇上的地位高,你们反驳皇上是何居心?”
“……”
精彩,还是朝堂斗法精彩……李青看得津津有味。
朱瞻基托着下巴,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朝堂陷入短暂的沉默,第一回合结束,内阁完胜!
接着,第二回合开始!
佥都御史出班,避开第一个问题,道:“朝廷以科举考试招纳贤才,自然是要择优录取,不应按地域分配名额,
凭本事,凭硬实力,才最是公平。”
他拱手道:“皇上,按省份分配名额,实在有失公允,难道生的地方好,也是本事吗?”
朱瞻基不搭理他,瞟了内阁几人一眼。
金幼孜踏前一步,哼道:“大谬之言,各省份的名额一致,难道就不公平啦?”
他朗声道:“下官是江。西人,江。西的官员也是最多的,但下官看来这样并不利于朝局;
当一个地方的官员过多时,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结党情况,结党后又会不可避免地营私,敢问这位佥都御史,以为下官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