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世杰主导的淮西大扫荡中,别人都是扬眉吐气,胜仗一个接一个,唯有姜新是倒霉透顶,摊上了他最不想摊上的事,大张旗鼓进入黄州以北,立即给蒙古军队围追堵截,最后还给团团包围在一片丘陵上,一想起这事,姜新那感觉就象吃了一万只死苍蝇般难受。可以肯定,要是张世杰在面前的话,他肯定是会毫不犹豫地质问张世杰为什么要把这种烂事派给他,而把好事留给别人。
想归想,姜新还是不得不面对陷入重围这一事实,打起精神,激励士卒奋战,在姜新的激励下,宋军奋起迎击,虽只有一万士卒,蒙古近三万军队竟然不能越雷池一步。
正如姜新所料,蒙古的援军不断赶到,到后来差不多有五万之众。蒙古军队之所以如此积极,不仅仅在于蒙古的军令极严,还在于蒙古军队连遭败绩,和没有胜仗有很大的关系。五万蒙古军队围住姜新一万人,胜算是百分百,只赚不赔的大好事,要是不趁此时机打上一仗,露露脸还待何时?
现在的兵力对比是一比五,姜新处于绝对劣势,要想突围,只能在心里想想,看着奋起抵抗的军卒,姜新不得不作出一个违心的决定,大声吼道:“弟兄们:拿出你们的精气神,宝刀向鞑子的狗头砍去!弟兄们,张大帅是不会抛弃我们的,张大帅已经率领援军赶来了,我们马上就要打一个大胜仗!”在心里恨恨地加了一句:“才怪!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张世杰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在淮西军中的威望极高,在处于极度不利的情况下,姜新不得不祭起张世杰这面大旗,以此来激励士卒。此刻,姜新心里非常清楚,张世杰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哪里会赶来给他解围。明明自己对张世杰有很多怨言,却不得不借用他的光环来激励士卒,就别提姜新那种感受了,难受程度已经到了难以言喻的程度。
现在的宋军士气正旺,锐气正盛,就是身陷重围也是不惧,打得非常顽强,再给姜新的假话一鼓励,无不是精神大振,打得就更猛了。蒙古军队虽占有兵力优势,也是不能在地形比较复杂的丘陵地带上占得有利局面,骑兵派不上用场自是不用说,没有了骑兵这把利器的蒙古军队无异于少了一只胳膊,要想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也不可能。
宋军利用地形掩护,打得机动灵活,顽强之极,蒙古军队只能采取拖延战术,寄希望于把姜新他们消耗掉。
这一战一直打了两天两夜,双方付出的代价都很大,宋军差不多死伤三千左右,而蒙古军队死伤就重得多了,差不多有五千。宋军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的战果,除了他们利用地形作掩护外,还在于装备的精良远在蒙古军队之上,特别是手掷式铸铁炸弹更是大显神威,让蒙古军队吃尽了苦头。
蒙古军队虽然损失了五千军队,无碍大局,不过是十分之一而已。对于宋军来说,问题就严重多了,这是三分之一的兵力,只要再打几天,不能突围的话,全军覆没也就成了定局。
以宋军现在的实力要想突出重围的可能性为零,姜新非常清楚他面临的局势有多严重,在心里绝望地想道:“只有奇迹才能挽救我们。”
世事多变,难以预料,对于此时的姜新来说真是太对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奇迹真的是发生了。他的念头才转完,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人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杀声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烟尘,滚滚直上蓝天,好象给一把巨大的扫帚扫起似的,遮天蔽日。
蒙古军的后阵立时混乱起来,好象是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一片人喊马嘶之声,惊马乱蹿,士卒争相逃命。姜新和蒙古人打了多年,知道蒙古军队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可以说败而不绥,就是在失败面前也会保持高度的组织纪律,象这样混乱的事情还真是不多见,不由得惊奇之极地望着混乱的蒙古军阵势。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还有直上云霄的呐喊声:“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
爆炸声和呐喊声,姜新是听了无数回,用半只耳朵都听得出来是宋军的怒吼,在这一刻,姜新糟糕透底的心情来了一个大转折,一下子变得兴奋之极,好象突然之间听到天音仙乐似的,舒爽之极,说不出的受用,一下子蹿到一块石头上振臂高呼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军来了,张大帅来了。弟兄们,用鞑子的鲜血来洗清我们的宝刀!”一下把宝刀拔在手里,高举在头上,耍了一个漂亮之极的刀花,以此来表达他此刻最好的心情,道:“杀!”一蹦老远,率先冲了出去。
士卒们也是听出来了,知道援军真的是来了,无不是精神振奋,呐喊着冲下丘陵,把数日来积累的愤懑用宝刀来渲泄,个个赛似南山猛虎,上山可缚虎,下海可斩龙,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碎尸。
蒙古军队万万没有料到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又一次上演了大逆转,他们以前听说很多关于宋军特别善长上演大逆转的事情,一点也不相信,直到亲身经历了才知道传言不虚,上演大逆转已经是宋军最擅长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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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准备的蒙古军队遭到宋军的前后夹击,要想不溃败都不行,没有多久就全面崩溃了。在这种情况下,再高的军事才干都不可能扭转危局,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也不可能转危为安,蒙古军队要不崩溃就不在情理中了。
这是一个漂亮的围歼战,几乎是全歼了这里的近五万蒙古军队,逃走的不到一千人。
血染征衣的姜新手握还在滴血的宝刀大步奔行在尸山血海中,向张字大旗奔去,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汨汨流淌,他每一脚下去都会溅起一朵美丽的血花。心情大好的姜新只觉原本讨厌之极的张字大旗一下子美丽之极,舒展如画,要是不当面向张世杰表明一下感激之情,就太对不住这位英明到伟大的上司。
“大人!大人!”姜新高叫着奔到旗下,只见在张字旗下正站着一员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张武,姜新一下子就懵了,问道:“张武,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合肥吗?”一连串的问题,他真以为张武有几张嘴巴,可以一下子回答清楚。
张武张着大嘴呵呵一笑,道:“怎么了?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黄州就只准你来,不让我来?有你这样的理吗?你真是个土财主。”说到后来,已经开起了玩笑,心情实在是好,由不得他不开玩笑。
“不是不是。”姜新忙着解释道:“我只是很奇怪,合肥紧张,你怎么会到这里?”
张武笑着数说起来道:“你真喜欢翻老黄历,那是以前的事。现在的合肥平安得很,比你家里还平安,你家里还有几只偷食的耗子,在合肥连耗子都没一只。”他还真够夸张。
“你来了,黄州就有了耗子。”姜新马上回敬,问道:“快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张武一下跳下马来,在姜新的肩上捶了一拳,道:“你真够笨的。当然是我们的张大人率军赶到合肥,不仅解了我的围,还把合肥给打下来了。这都是小事,不足一提。张大人料事如神,无有不中,区区几个鞑子给他略施小计就全给调到合肥城下了,就这一仗不仅打出了合肥的安宁,就是整个淮西地区的安宁都打出来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张武他们不理解张世杰的用意时,一个劲地和张世杰作对,甚至不惜上书给李隽,现在明白了张世杰的妙计时,又是高兴万分,赞佩不已,竟然为张世杰大吹法螺了。
姜新若有所悟,道:“难道说我到黄州来也是一个饵,为的就是把黄州的鞑子全引出来?”
“你现在才明白,真够笨的。”张武又是一拳捶在姜新的肩头上,道:“没给你说,合肥一战解决之后,张大帅下令我们掩旗息鼓,跟着你前进。你小子,就知道和鞑子兜圈子,就不知道多注意一下,我们早就在你后面了,只是时机不到,没有跳出来而已。对于你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张大帅的掌握中。”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当时有《西游记》这本名着的话,他肯定会说“你这个孙猴子还能逃出张大帅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姜新松口气,道:“张大人真是的,害我白担了这么多天的心。”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质问的声音响起:“我又怎么了?”正是张世杰在众将的族拥下大步而来。
对于此时的姜新来说,张世杰在他心中的地位一下子提高到和神明平等的地步,翻身拜倒,道:“参见大帅。大帅,末将前日多有得罪,还请大帅原谅。末将如此不敬大帅,罪该万死,只是鞑子没有杀光,末将还要多杀点鞑子,请大帅暂时放过末将,等河山光复之后,末将自当抹脖子以谢大帅。”想起这之前上书给李隽,要求处置张世杰的事,羞愧万分。这是负荆请罪。
张世杰忙扶起道:“姜新,你言重了。不对的是张世杰,有事可以和大家商量嘛,用不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