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躲屋里,不敢出来,更不敢还嘴。
他现在跟柳家两个老东西一样,都不招人待见。就连隔壁儿子犯法被抓的刘家都敢看他不顺眼,他一出门就夹枪带棒的,他干脆自己在炕上躺着,每天玉应春还得给他倒尿壶。
“就是,有的人啊,就是老不要脸,屎尿屁全弄屋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瘫痪在床了呢!”刘大妈也不甘示弱。
张老头:这城里女人就是不守妇道,知不知道什么叫以男人为天,还敢骂男人,这样的在他们村都嫁不出去!一辈子当老姑娘!
清音刚洗漱好,就见顾大妈带着玉应春母女俩过来,嘴里还在愤愤不平的骂骂咧咧。
“你们这是……”
“待会儿路上再说,吃过早饭没,吃过咱就走。”
清音赶紧从锅里捞出几只鸡蛋,刚起床顾安就煮上了,说是给她们带着路上吃的。
小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几只白花花的水煮蛋,手里的红薯都不香了。玉应春有点不好意思,以前自己不敢偷偷给她吃,现在倒是敢给了,可小孩嘛,从小馋到大,现在每天吃一个,那劲儿还没缓过来,还是馋。
清音回头看见,就给她递过去一个,给玉应春和顾妈妈各一个,自己吃两个。
这样的早餐在后世稀疏平常,可在杏花胡同却是头一份,大人孩子们都咽着口水看她们,尤其柳家那个海涛,还想上手抢小菊的,被清音一眼瞪回去,“滚!”
“呜呜姥姥姥姥,她,她,她骂我滚!”
柳老太元气大伤,不敢直接跟清音叫板,只敢对着大院诉苦水,企图唤起舆论同情:“咱们家孩子就是馋点,这年头谁家孩子不馋啊,看一眼鸡蛋怎么了,她就骂人滚,对这么小的孩子口出恶语,她还高中生,还当医生呢,我看就……”
“得了吧,你家海涛都几岁了,上次还抢我家铁蛋的花生,昨儿抢了赵大妈家小孙子的糖葫芦。”
“他啥不抢啊,别人屙泡屎都要抢热乎的。”
柳老太气结:“你!”
“你什么你,要我说啊,孩子就得教,有爹生没爹教的,以后就等着社会帮你教吧。”
“红梅也是,孩子这么大了,还坏习惯这么多,她那啥主任评不上就不上呗,先把孩子教好要紧。”
柳老太挺了挺腰杆子,虚张声势:“谁说我家红梅评不上主任的,她马上就能上了!”
“得了吧,她被人举报的事这大院里谁还不知道啊。”还是最最见不得人的男女关系,真就是柳家人不嫌丢脸,要是她们,这样的闺女早赶出门了。
柳老太彻底偃旗息鼓,红梅确实是没评上,不仅如此,还被取消了接下来三年的评选资格,最近还被约谈好几次,甚至为了摆脱杨护士的纠缠,还赔出去好大一笔钱,这可都是柳家的钱啊!
是的,在他们心目中,只要是柳家三个闺女挣的钱,那就必须归入柳家所有,最后留给柳志强。
要问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脸,他们还真能讲出三天三夜的“大道理”来。
清音一行出了胡同,坐上公交,直奔郊区独山村,顾妈妈现在也习惯来这边了,因为这里地势稍微平坦些,公交能直达,山林不算特别深,遇到猛兽的几率也低点,毕竟还带着孩子呢。
“小菊就是你妈的小尾巴,你妈去哪儿你就要跟到哪儿,你羞不羞呀?”
小菊似乎是听懂了,躲到妈妈身后,时不时探出脑袋偷看她们。
玉应春安抚的拍拍她,“没事,顾奶奶逗你玩呢,这孩子也是来了这边才这样离不开我,以前在老家都是她爷爷带着,我要挣工分,没时间带。”
张老头还会带孩子?说出去谁信!
顾大妈心疼孩子,“以后啊,还是你亲自带着,小女孩慢慢长大了,妈妈带着才好。”
想了想,怕玉应春没听懂,她又小声说:“不是我吓你,我们杏花胡同解放前就有一户人家,两个小女孩都是继父带大的,她们妈妈忙着给人浆洗衣服养家糊口,也顾不过来,结果你猜怎么着,小女孩十二岁的时候发现肚子大起来,一查……哎哟喂,造孽哟,那该死的老继父,千刀万剐都便宜他的!”
玉应春吓得脸色苍白,这还是能说会道的正常孩子,小菊不会说话,真受了欺负他们也不知道啊,真是不敢想。
“不是我故意吓唬你,也不是我说你公公咋样,我就是举个例子,女娃娃,尤其是胆子小的女娃娃还是当妈的带着好。”
清音深以为然,上辈子这样的例子她在临床上也遇到过一个。那是一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小女孩,说是来看肚子疼,去了急诊,急诊看情况不对,让来妇科,她一看肚子那么大,什么吃坏肚子,至少都五个多月了,赶紧让检查,父母都在外打工,留守儿童连检查的费用都掏不出来,还是清音帮忙付的,后来一查果真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