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张富和一个侍女入内。侍女往桌上放了个盛了食物的托盘,随即离去。
大人,你一夜未睡,吃些东西吧。”张富上前道。
李东庭未动,张叔,皇上在bī我表态了。西南迟早必有一大乱。”
张富问详情。
李东庭转过身,昨夜尚福太监要我协助搜集蜀王罪证。皇上要发难,需什么罪证,有罪名便可。他这是在试探我而已。”
张富道:大人,西南土司里,以你为大,朝廷若真对蜀王动手,皇上试探你,也在情理。”
李东庭皱了皱眉,若我料没错,皇上是在bī蜀王先动,否则此次也不会大张旗鼓派尚福太监过来。只要蜀王动,皇上便占先机。昨夜之事,也足见蜀王已觉察皇上要对他不利,沉不住气了。”
大人有何打算?”张富问。
蜀王府在西南盘根多年,势力不容小觑,若真打起来,朝廷未必能短时内获胜。昨夜我听尚福太监口气,皇上对此也有准备……”他停了下来。
张富是老土司身边的得用人,几乎看着李氏兄弟长大,见李东庭沉吟,便叹息一声,道:可惜了,好容易安稳了几年,这里又要生大乱了。上意不可违。大人还需早做准备。”
李东林揉了揉额角,帝王权术之下,百姓譬如蝼蚁,自古皆然。我等能做的,也不过是尽一己之力而已。”
他似乎不愿再讲这个话题,走到桌边坐下,端起桌上一碗粥,就着碗喝了一口,忽然道:那个裴家妇人,你知她过来有何求?”
张富道:具体不曾说。”
李东庭沉吟了下,道:我晓得了。张叔,你年纪大了,去睡一觉吧,昨夜旷眠了一夜。”
张富笑道:多谢大人。我这就去。大人你也去歇歇,公公没个几天养是下不了地的。”
李东庭笑了笑,点头。
……
梅锦并不清楚尚福太监到底是什么身份,见人活了过来,剩下的jiāo给了土司府的医士,自己觉得有些疲惫,当时便回来了。竟也眯了一会儿的眼,睁眼天已经亮。阿鹿因昨晚睡得迟,中间又打了岔,此时依然没醒。她简单梳洗了,来到屋前园中,拂去几朵昨夜落在石凳上的落花,坐在上面,陷入了沉思。
昨夜这火烧得蹊跷,那个差点死了的看起来像太监的人是谁,她并不知道,只看得出来是个重要人物。否则土司府的人也不会如此紧张。
她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不管火怎么烧的,太监是谁,这些事和她的日常生活距离太过遥远了。
她唯一关心的,就是李府君什么时候回。
园门外传来一阵轻巧脚步声。
梅锦抬眼,看到一个没见过的彩衣侍女朝自己走来,面带微笑,恭声道:裴娘子,你起了?我家大人有请。”
梅锦略有点意外,想了下,慢慢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衫,跟着侍女行去。
☆、第二十四回
昨夜李东庭到蔷薇园探望阿鹿时,梅锦便觉得他的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只是当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后来救活了尚福太监,她累得坐到地上,抬眼正好与李东庭面面相对,才终于认了出来,原来他就是那日那个在山道上险令自己摔下崖坡、后又救了她的那个人。
看他当时的表情,应该也是认出了自己。
坦白说,这个人当时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是不好。但她万万没想到,此前时常听人提起的昆麻土司李东庭竟然就是他,而且,相对于他在西南的地位,他确实年轻。
西南众多土司,风闻大多无德,搜刮压榨百姓,生活豪奢无度,只百姓提起李氏土司,却无不赞颂。从起她也只闻其名,现下知道了人,这个昆麻土司虽然第一印象令她觉的过于城府,且那日把银子那样丢她脚下的举动也似在把她当叫花子打发,但,既然他是李氏土司,这些也就正常了。
甚至,当日他听到呼救后居然还回头救了她,这才是真正令她感到意外的地方。
她似乎应该对此感到感激涕零才对。
……
彩衣侍女领着梅锦到了一座面阔五间、进深五檩的屋子前,停在台阶下道:我家大人就在里头,裴娘子自己进去便是。”说罢弯腰离去。
梅锦抬头,见门上牌匾篆了明心堂”三字,步上台阶入内,书屋里窗明几净,入口处一座木雕罩格,错落摆放些jīng巧古玩,书架边的墙上挂了柄外鞘古色斑斓的剑,靠窗圆桌上一盘围棋,其余陈设也无不大气简洁,中间有张宽大红木案,左首檀木柄雕玉如意,右首鎏暗金铜香炉,李东庭身着常服,正坐在书桌后写着什么,听到梅锦进来脚步声,抬眼看了一下,将
笔搁到了架上,但并未从座椅上起身,只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