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嬴纤柔的指尖颤抖着捻起纸页,她紧张得连视野都在颤抖,越慈眯眼观察她的神色,慢慢盘着手里的核桃。
供词上写着长嬴如何威胁她去宫外寻道士学巫蛊秘术,长嬴如何在宫中悄悄练习,甚至还在周裴身上种下蛊虫,威胁她把符纸交给安插在方修仪宫里的眼线。
至于那眼线,现也被押在秘狱,听候越慈发落。
供词上信息并不多,仅仅几行字迹,就敲定了长嬴是谋害天子的始作俑者。
她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敛眸俯身道:“陛下,妾身还有一个请求。”
越慈素来疼爱她,如今长嬴犯下这等大错,他也是不愿意相信的。见长嬴还有辩解的意思,他点点头。
“说吧。”
“陛下身处皇宫这么多年,想必也见过不少宫中尔虞我诈。今天拿一张纸来说这是我宫中人的字迹,明日说是他人的字迹,后宫岂不是要永无宁日?
“如果周裴句句属实,妾想能亲自看到那张符纸上究竟是不是她的字,否则妾好端端的被安上这等罪名,妾不过普通官宦人家,妾担不起。”
越慈越听眉头蹙得越深,“你这是说朕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
长嬴连忙叩头:“妾身不敢!妾不信清者自清,只想尽力证明自己清白,才能不让族人蒙冤。”
严昌升喝道:“大胆,圣上的生辰八字都写上去了,若是把符纸给你又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圣上安危岂是儿戏?”
殿外忽然禀报:“皇太后驾到——”
巫蛊之祸,甚至危及天子,此事惊动皇太后也是意料之中,越慈连忙起身施礼,众宫人也跟着跪拜。
“给母后请安。”
越慈从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接过手,搀扶着皇太后落座。
皇太后脸色有些疲惫,显然是没有休息好,一看就是因皇帝被人下了巫蛊之术担忧。
“皇帝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老身,还是惠妃她跟老身说的,你真是越大越有主意了,啊?”
“儿臣不敢。母后,这种事儿臣自己能处理。”
“陛下的能力,老身自然是明白。但事关天家血脉安危,若是这贱妇的巫蛊之术起了效,恐怕这巍宁宫现在已经改名换姓了。”
越慈眼色冷下来,只对薛婴道:“证物取来。”
薛婴不知从哪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锦盒,递到长嬴跟前。
“娘娘请过目。”
符纸安安稳稳躺在锦盒里,用透明的纱罩着,纱上又贴了好几道符纸,应是钦天监的人贴的。
纸上那几个字写得正是越慈的生辰八字,已经用特殊手法封起来,碰不到,也拿不走。
想必等罪名坐实后,这张符就要被处理掉了。
年月日虽然字数不多,但也足以能看出一个人书法功力。
长嬴蹙眉看着那苍劲有力的落笔收笔,不像是周裴能写出来的。长嬴虽不把周裴放在身边伺候,可也听芍药说起过她的字,还偷偷拿来给长嬴看过。
说她会写又不是完全会写,说她不会又不能说大字不识。这写字的习惯完全没见过,更不要说芍药看她握笔极不习惯。
这人来头不一般,既不是书香门第,也不是乡野粗人。
能威胁到天子的东西,怎么可能任它留存于世。
皇太后道:“这符纸给她看做什么?陛下也不怕她再故技重施?”
“这符纸已经让钦天监的人处理过了,况且她心有不服,儿子要罚她,也要罚得光明磊落。”
两人正说话,长嬴突然直起身,开口道:“回禀陛下,皇太后,妾身看这字迹,并非周裴平日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