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表现得有些明显。”邓明姜诚实地说,“朱小爱应该也看出来了。”
何寒有一瞬的尴尬,而后一股难言的苦涩从心尖蔓延开来,他的喉咙略有发酸,抬头怔怔望向邓明姜:“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
邓明姜垂着眼眸,平静地说:“你没有直说,我也不好自作多情地捅破那层纸。”
“那我现在直说了。”何寒很轻地笑了下,“你刚回来时,我想着小时候和你关系不错才跟你来往,但到后面,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你,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了,单了这么多年,从没遇到心动的人,你是第一个,我希望也是最后一个。”
邓明姜说:“抱歉。”
何寒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尽管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可他还是有一丝不甘:“你对我就没有一点超出朋友的感觉吗?”
雪落在邓明姜的肩膀上和头发上,给他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白,有那么几秒,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邓明姜和小时候的他变化很大,行为举止上、为人处世上以及方方面面上。
很多时候何寒感觉邓明姜在负重前行,身上压着很多无形的东西,让他步履维艰,因此邓明姜沉默、不爱说话、时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道邓明姜在a市的十多年经历过什么,只知道邓明姜的父亲去世,他从法大退学,带着母亲回到老家生活。
他曾想了解,又怕越过那条边界线。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邓明姜想了很久才说:“爱情这个东西在我的生活中可有可无,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了,所以我和任何人交往的终点只是朋友。”
“这就是你和季初燕在一起却没交往过的原因?”何寒问。
“不是。”邓明姜不好说自己和季初燕的事,只道,“他是特例。”
“你喜欢他。”何寒语气肯定。
邓明姜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他不清楚自己对季初燕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不过季初燕对他而言总归和其他人不一样。
走到一半的路时,小雪变成大雪。
邓明姜和何寒告了别,两人分道扬镳。
这个天气不戴围巾就跟少穿了件衣服似的,冷风不停地往衣领里钻,邓明姜却习惯了,以前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地上的水都冷得结冰了,工棚里没有热水,大冬天只能用冷水擦洗,否则得带着一身灰和汗上床睡觉。
和那个时候比起来,这点冷真的算不得什么。
走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到小区门外。
门口立着一盏路灯,光线稍强,把站在路灯下那个人的身形照得十分清晰,包括他身上的雪。
那个人提着一个电脑包,脚边放了一个24寸行李箱,脖子上裹了一条卡其色的围巾,他冷得直打哆嗦,半张脸都躲进了围巾里。
两人对上目光。
那个人的眉眼间顿添喜色,他连忙抬手挥了挥:“邓明姜,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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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明姜上前,目光扫过季初燕脚边的行李箱:“打算露宿街头了?”
季初燕闻言气恼起来,伸手啪啪拍着邓明姜肩上的雪。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我都站在你家楼下了还需要露宿街头?”说完又拍邓明姜的头顶,这次放轻了力道。
邓明姜身上的雪很快被拍干净,他不为所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我可没说过要收留你的话。”
“那怎么办啊?”季初燕愁眉苦脸,“你不会真想眼睁睁看我露宿街头吧?我都把那边的房间退了,回不去了。”
邓明姜越过季初燕往小区里走:“附近多得是空的宾馆,你要是在手机上搜不到,就沿着这条路走走,楼房上都是宾馆的招牌和电话。”
把话说完,人也走进了小区。
季初燕一手提着电脑包、一手拖着行李箱,气急败坏地喊:“邓明姜!”
邓明姜头也不回。
他住的单元楼在小区进门左边,走二三十米就到,单元楼的铁门有锁,估计为了方便进出,有人用纸把锁孔堵住了。
邓明姜在爬楼梯时放慢脚步,上到四楼,后面都没声音响起。
只有风声贯穿楼道,发出比外面还响的呼呼声。
邓明姜走上最后一步楼梯的脚在半空中悬了一秒,然后转身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