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身下的床单,其实还挺干净
,就是被洗得发白了。
李明让抓起李蕴放在自己膝盖上的两只脚,把李蕴往床里推了推,然后端起水盆走向卫生间。
等李明让倒完水洗了手回来,李蕴已经裹进被褥里,像个粽子,只露出一颗脑袋。
李蕴的眼睛还是红的,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平时用发胶梳成大背头的黑发凌乱地散着,额前垂了一缕,看着年轻许多。
“那个……”李蕴别扭地说,“之前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冲你发脾气。”
李明让面无表情地想,不是发脾气是什么?
不过大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不知道你家里只有一套床单被褥。”李蕴说着就无语了,于是拔高声调嚷嚷开来,“回头我给你转笔钱,你添置几套床上用品,走的时候直接扔了就行,我可不想以后两三个月来你这儿都只在这一套上面做。”
李明让说:“好。”
“记得买贵的。”
“好。”
“不准把钱昧下自己存起来啊。”
“好。”
李蕴说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眨了眨眼,继续望着李明让。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李明让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套子和润滑剂,拆了塑料袋后上床。
凌晨六点,外面的天空依然黑着,天边没有一丝亮起的迹象。
李蕴断断续续的哭声响起。
哪怕李明让已经没那么用力,可李蕴还是哭得停不下来,大颗大颗的泪水珠子从眼角溢出,在他脸上爬过蜿蜒的水痕。
李明让轻抚着他的背,沉默之中,又想到了那枚胸针。
估计那枚胸针一直卡在李蕴的心尖上,没拔出来。
李蕴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颈和胸膛上,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看着触目惊心,浓密的眼睫也被泪水打得湿漉漉的。
哭着哭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气恼得一巴掌拍在李明让的肩膀上。
李明让有些愣神,伸手去抓李蕴的手。
可李蕴不让他抓,又是啪啪几下拍在他的肩膀上,还发泄似的在他背后挠了挠。
“你居然嫌我……”李蕴哭得抽抽,“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脚脏……”
李明让:“……”
哦。
原来卡在李蕴心尖上的不是胸针,而是因被嫌脚脏而伤了的自尊。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