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的嗓音落下,室内一静。舒婉轻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在别人的地盘,开口要把人给请出去。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没有再咽回去的可能。她只能让自己的态度尽量友好些,“毕竟是我的私事,恐怕不太方便您在这里。”舒婉轻冲沙发上的大爷扯出微笑。其实会客室里有另外的摄像机,来销金窟做交易,根本避不开他们。除非把人带出去谈交易的内容,且交易双方商量好,把内容隐瞒。舒婉轻心里有数,但仍然不愿意一个危险的男人坐在自己旁边。出去最好。“这……”就在经理为难地看向霍沉渊时,后者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既然舒小姐开了口,那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他懒洋洋地睨向舒婉轻,英俊的面庞不见恼怒,只透着些许漫不经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扔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经理把门带上。会客室外。经理诚惶诚恐,“二爷,需要去隔壁房间盯着这位小姐吗?”霍沉渊目光斜过去,“我像那种没事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经理:“……不、不像。”霍沉渊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眸光微沉,“想个办法,把那个男的赶走。”言外之意,便是让那位女士留在舒婉轻身边当理财管家。经理忙不迭地点头,“明白。”他目送霍沉渊离开,不单单额头冷汗直冒,背后都被汗水打湿了。天知道这位祖宗的到来让他有多紧张。在销金窟最底层干活的,谁接触过最顶头的boss?平时见都没见过的好吧。他是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还有会客室里的舒小姐,那胆子也太大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是那位小姐不知道二爷的身份,否则怎么敢这么对人话的?还‘打手先生’,差点没把他给逼疯。幸好幸好,二爷没在这里多待。=v=舒婉轻办事效率很快。她目标明确,来面试的两位专业能力和履历都差不多,选谁靠的就是一个眼缘。自身经历缘故,最后选择留下来的是那位女管家,付万玲。她四十来岁,打扮得十分干练,说话做事也利索干净。用人不疑,舒婉轻留下她后便将需求全部告知。和聘请的理财管家相互信任,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对方在了解舒婉轻的资产来源后,心里既气愤又心疼。抛开她的职业不谈,付万玲同时也是一位母亲,还是一位离异的单亲妈妈。她的孩子比舒婉轻小几岁,正在念中学,是她一边工作一边拉扯长大的。她一想到自己如果哪天意外离世,前夫就带着小三以及和小三的孩子们堂而皇之地住进她家,苛刻她的小孩,甚至还想方设法要骗走她留给小孩的钱财,付万玲就恨不得把那狗男人给掐死。什么垃圾!分类都分不到他头上。付万玲在舒婉轻说完后,就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舒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打理您的资产,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骗走!”舒婉轻看着她,弯了弯眉眼,“谢谢你付姐,以后就麻烦你了。”付万玲听着她软绵的话,心都软了,“你谢我做什么,我只是拿钱办事。你应该谢谢你的妈妈,这些资产是她留给你的保障,是她留给你的爱。”舒婉轻闻言颤了颤眼,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去想她妈妈了。上辈子是不敢,明明母亲离开后留给她的东西有那么多,她最后却把自己活成那个样子。宛如阴沟里的老鼠,走出来都怕吓到别人。舒婉轻只记得,她最后被活生生疼死的时候,都不敢在模糊的思绪里喊声妈妈。她怕死后魂魄相遇,让外祖父和母亲担心,怕死了还不让他们安生。重活一次,她也没能来得及给他们上一炷香。要做的事情太多,只是她的借口。归根到底,是她害怕。上辈子被活活蠢死,怕去墓前跪一遭,会扰得他们不安宁。想着等报复结束,等林芝雅和阮建邺不得好死,她再去。可她忘了,外祖父和妈妈都是爱她的。她又怕什么呢?舒婉轻忽然就想通了。她仰起头,冲付万玲扬起笑,“付姐,谢谢你!”舒婉轻从沙发起身,郑重地向付万玲鞠了一躬。付万玲受宠若惊,来面试的时候她听说对方在销金窟有人关照,先前又见经理态度对她恭敬,会客室里还有那位气场强大的男人,她哪里敢受舒婉轻的大礼。付万玲连忙上前,“舒小姐,您太客气了!我……”舒婉轻笑容温浅,神色坦然,“付姐您不用紧张,我向您道谢是因为你刚刚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另外,我和您是雇佣关系,您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男人的缘故,让付万玲和经理一样,对她的态度客套得有些过度。如果这种雇佣关系一直这样,她宁愿去外面选一些没那么专业的人才。出于对付万玲的好感,舒婉轻冲她伸出手,“我希望往后能与付姐以平常心相处,也希望能和付姐您愉快合作。”付万玲看着她年轻的面孔,忽然释然笑了。她伸手回握,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合作愉快!”合同签完之后,舒婉轻就离开了销金窟。她心情愉悦,脚步轻松。更让她高兴的是一直到她走出销金窟,那危险的狗男人都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