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棠早在雍歆推门进来之前就醒了,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挫败,韬光养晦那么多年到末了竟还是一个输,追随他的人也都一个不剩,枉为刀下魂,还没真正坐上那个位置,大円的万里河山全部陷落,魂归天外之刻,看着那个他都没意料到的人坐上了高台,大円的历史就此划上句点。
他心中又惊又怒,从小亲缘浅薄,母后带他如同陌路,皇姐设计陷害,手足不亲,身为皇子自幼在皇宫里都是如履薄冰的活着,那些奴才都是欺软怕硬,眼见他无势便落井下石,他发高热的那一晚差些就那般一命归天,幸得药神所救,此后他便暗中集结民间势力,他要夺走那女人手里的一切,他要她此后只能仰仗他的鼻息而活,可想不到不等他有所行动,那女人就被自己最轻信和宠爱的人联合弄死了,这都是命!
取剑自刎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划过无数画面,含恨而终,他的人生为什么充满了这么多的悲剧,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真心待他,为什么……
睁眼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觉得这世界原来真的会有这般离奇的事情发生,夺舍重生,还是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看着周围的建筑,这孩子应该是个家境殷实的公子,重病死亡到让他这缕孤魂占了他的肉体,思虑着前世的种种,门外传来一阵轻音的脚步声,有些急,反到他此刻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将软被恢复成原来模样,眼眸轻闭,静静的等待着。。。。。。
他在一片黑暗中其他的感官却越加清晰,淡淡的柔和清新的幽香越来越近,忽而他的手背多了一层温热,并随着轻柔的力道触碰到了一处有些冰凉的柔软,而后他听到了女子的啜泣声,想必是极其伤心才会让他都能感觉到这悲痛欲绝的浓烈感情,他想睁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这一睁眼,那女人绝美的样貌便狠狠撞入他的眼瞳,随机而来的即是一大片记忆疯狂的涌现出来,却发现那东西只是嗖忽之间擦过自己,然后一闪神间就不见了,他心中有些焦急,急忙到处乱窜的寻找,他直觉那些很重要,忽然觉得脑子里沉重了一下,脑海一阵一阵的剧痛袭来,他牙关紧要,忍着剧痛不愿痛呼出声,等他平复下来之后,眼里更满是复杂。
这是属于‘自己’的记忆,可他上一世却从未经历过,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前世恨之入骨的女人是那般和蔼伟大,体贴尽责的母亲,甚至对权势不屑一顾,思绪混乱间,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的他的手背,慢慢滑落,似乎也舍不得离开他一般,他渐渐放下心,眉头渐渐舒展,睁开眼看着床边泪眼迷离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般回想自己对她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还带着些期待,“母后。。。?”
那女人身体似乎怔了一下,随机急忙擦干眼眸的水雾,望向他的水眸和以往完全不同,满满的惊喜与疼惜似是一道光,引得他忍不住去靠近。
“母后不哭!”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他已经许久没有表露出这么强烈的感情,在皇宫不会隐藏自己真正情绪的人有哪个是活得长久的?,更何况他一个不得势有名无实的落魄王爷。
他竭力的控制着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情感,这钟不受控制的感觉虽然很不好受,但这毕竟是这个孩子的身体。
将脑海里的一切都理顺之后,床上稚嫩的面孔展现出不符合常态的冷峻之色。
“母后,。。。儿臣为何在这里?”踌躇了一番,他仍旧喊不出那个幼稚亲密的自称,别过眼,轻轻问出声。
雍歆只当宓棠是受了惊吓,也没太在意,“糖糖生病了,还记得吗?这里是药神谷,过不久母后就能带糖糖回宫了。不怕不怕。。。”
宓棠有些尴尬的感受着这个女人柔软温暖的怀抱,和她轻抚着背的手掌,心底强忍下对她的厌恶,不动声色着,打量着雍歆的神色。
他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完全不相同,这个男孩的记忆是充满幸福和快乐的,而他对幼年的映像却是阴暗沉郁,孤寂不得解脱的状态。在搞不清楚情况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雍歆却丝毫没察觉到,怀里这个人对她的厌恶,看到他干瘪起皮的嘴唇,顿时又想到素竹上次在她大病之后,也是一看她醒来就用软巾沾上茶水给她润唇,于是她又起身取下茶几上摆放着的药用绷带放在手指间,倒些茶水。
宓棠靠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女人做着这一切,在她转身面向自己的时候又转为满脸的濡慕之情,水汪汪的大眼望着雍歆,雍歆走过去坐到床边沿,轻柔的捧起小不点的脸蛋,细细擦着软软嫩嫩的小嘴,他此刻因为大病初愈,小脸上还微微有些苍白,看得雍歆越发心疼。
宓棠看着近距离的雍歆,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飞速低下头,小声诺诺的问道,“母后,为什么儿臣会生病呢?是不是儿臣做错什么事了?”
雍歆听闻,误以为宓棠是真的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才会受到惩罚,爱怜的用唇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才不是,糖糖这么善良怎么会做错事呢?是那些坏人想要害糖糖,以后除了母后谁也不要相信知道吗?”
她说完感到怀里的小人僵硬了一下,以为他是害怕,于是亲亲他的脸颊,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将小人儿搂的更紧,并轻声哄着他。
这一次她不会在对敏殊心慈手软了,伤害了她的这么纯洁美好的糖糖就该千刀万剐!
秦衍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桃花眼弯成月亮状,斜靠在门边,刚刚着急了些,伤口大概又撕裂了,强忍下来,将前面的头发甩到后面去,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张口就来,“喂!小不点怎么样了?”
雍歆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去,错过了身后男孩眼里的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个人是大皇兄的人,在情报手集方面极其得力,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你怎么还过来了,伤口不要紧吗?”雍歆现在是很感激眼前这个妖艳如花的男子的,甚至对他的好感度比宓庭铮兄弟都要高。
“自是要紧,只不过见着你。。。们安好,本公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恰到好处的停顿和耀眼的笑容并没有让雍歆感到什么,而她身后的男孩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满。
宓棠视线向下,看着男人左腿包着绷带的地方隐隐透着些鲜红,灼灼的视线看向男人的脸,“大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壶水,糖糖有点渴了。”
秦衍听闻挑挑眉,怎么感觉这小子是故意的呢?不过还是准备动身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