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歆只是看了她一眼,对方一袭大红丝裙,领口上镶金色的钻石,胸前系着粉色蝴蝶结。袖口上绣着脱俗的雪莲,裙摆下全是翩翩而飞的蝴蝶,面似芙蓉,眼似水杏,唇不化而赤,眉不点而翠。
敢在这种宴会上穿戴皇室正红的人想来也只有一个了,与三皇子齐名的三公主,因由前面两个公主生不逢时接连夭折,所以这位也算是享尽万千宠爱,如今这么问她莫左右过小孩子心性。
棉香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和三公主呛声,只是担忧的看向雍歆,主子不在,被她逮着可不得退层皮才好。
“三儿!莫不得放肆,她可不定就成了你的皇嫂。”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看似随意却有着心颤的压抑。
众人皆以为这个皇嫂是在暗示二皇子,却不曾想到在这个时候大皇子为一个身为尚未明确的女人这般开口实为突兀。
女子见大哥发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会儿雍歆,才笑着开口,“大皇兄怎的这般心急要护着,三儿又不会吃了她。”
听这话像是对大皇子所说,可视线却缠着雍歆不放。
“民女只不过一介平民,有劳皇后娘娘厚爱才得此机会参与会中。”四两拨千斤,雍歆淡淡的回话,将皇后抬出来,便不着痕迹化解了自己这边尴尬的境地。
因由身份特殊,到皇后出席之前都没有人前来和雍歆打声招呼,只是三公主像是铁了心要缠着她一般,不时要抛出话题引到雍歆身上来,各个刁钻古怪,引得众人猜想莫不是她得罪了三公主,于是宗族小姐们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丝同情,然而雍歆的形象从开始便是一副冰美人的样子,每次都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可总能化解各种各样的被三公主踢过来的皮球。
西面蟒服男子手里端着酒杯,不时与身边交好的宗族子弟说几句,心思却大部分转到对面,见雍歆并不吃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略觉烦闷。
棉香在一旁暗自得意,总算有个人能治得住三公主了,不自然间便流露出崇拜的神情,小眼睛忽眨忽眨的闪着光,三公主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便听的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只得敛下心神,随众人一道行礼。
皇后在座撵上凌厉的视线便转向雍歆那一块,看到三公主紧贴着她,便皱了皱眉,近几日被小三儿缠的头疼,才借由祝词宴将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姑娘弄出来见见光,但就是这样她也禁了三公主半个月的足。
最近因为三皇兄的事她与皇后闹得有些不愉快,如今也不敢和原来一般造次,于是这一口气遍洒到了雍歆头上,三公主低着头瞟见母后不怒自威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母后恐怕是觉得对人家姑娘有愧,心下便有点虚。
亓瑕是和皇后一起来的,神情淡然,只是对着雍歆点点头便朝西面走去。
雍歆恍惚之间觉得眼前似乎滑过什么,也就是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对这种宴会似乎很熟悉,而且总会不自觉的将自己往高处摆,其实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现今的态度实是最要不得的,孤身无援要么低到尘埃里去,要么绽放光彩。
莫不是自己原来其实并不像二皇子说的那么简单,而是个有特殊身份的人?在大円皇宫是宫女这幅容貌在那种地方还不曾引起注意,也太过不同寻常,或者她其实是别国的间谍?
心绪杂乱间,一双黛眉微微皱起,身处高位的华服女子见状也心生不满起来,再怎么样她有愧是一回事,但他们的身份怎会容许一介平民来置喙?
本想将雍歆介绍给这些宗族女眷,毕竟老二有那样的心思,她当是要成全,大不过给个侧妃的位置,可是如今她瞬即又改变了主意。
转眼一瞧视线便落在了那对赤金镶火玉坠子上,手下一紧抬眼向西面看去,不巧正好与紫袍男子的黑眸相对,男子视线不偏不倚,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华府妇人无奈叹口气,这臭小子竟将自己当初嫁给陛下时所带的耳坠转送给了佳人,罢了罢了,这些年轻人的事还是由他们去闹吧。
说到这祝词会,是近几年才开展起来的,为了带领全民重文,皇室首先带头开战诗会,但是蒲岐断念重武轻文的思想观念,男子大多数都不曾读过几本书,更何况是一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千金小姐们,所以自认为达不到那个高度,便将诗会改了个名字叫做祝词宴,其中它分为男女两组,诗句不要求对仗工整,只求韵意非凡即可。
在这之前还有典仪司特意编撰了一套相关礼仪以示庄重,上几届夺得魁首的皆是才华横溢的三皇子,因此每一届的祝词会必定会请到他。
“母后,每次都是三哥赢,太没意思了,…。”说着还小心观察了一下自家母上的神情,见她似乎是默许的状态,星眸才有焕发出光彩,声音也抬高了一个调,“听说辛姑娘是从大円来的,想必文采非凡,不若这个开场就让辛姑娘来吧。”
雍歆稍稍挑眉,纵然只当她是个小孩子,但是无缘无故的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在视而不见便是软弱了。
见皇后看向这边,垂下眼帘,素手掀开杯盖,纤纤细指在玉陶流金杯的映衬下更显白皙无暇,雍歆的美不单单只在脸,它可以细小到身体的每一处,只有她是真正的做到了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
“有劳公主厚爱,但…民女并不会作词。”在众人的惊愕下,她却是不缓不慢的启唇说出这么一句。
众女眷惊愕过后第一反应竟不是嘲笑反而是松了口气,原来她也不是尽善尽美的。
西面宗族子弟原本一份期待忽而被浇息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有两个男子最过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