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浴缸里的姜颂是被细小声音吵醒的,他总觉得浴缸底下有什么动静。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这才发现这间别墅地下还有一层。姜颂走到楼梯处就感觉到楼下的温度要比楼上更低,到了负一层,玻璃门感应到有人,自动向两边打开。
本来是没想要闯入属于晏京谦其他领地的想法,但门一开姜颂没有思考就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入眼就是黑顶的星空灯和木质结构的墙壁。
穿着简单短袖运动服的男人在机器上跑动,比例极好的长腿迈出的每一步都扎实而稳固,额前散落的碎发被他用黑色发带固定住,避免对视线造成阻碍。
汗水浸透布料,被包裹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随着速度的加快,他的动作越发行云流水,犹如一只奔向猎物的猎豹。
周围都是姜颂不认识的器材设备,比专业的健身房还要齐全,他没见过这些,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叹。
男人听见声音停下动作,姜颂这才后知后觉往墙边挪了两步。
“你醒了?”刚结束运动的男人回过头,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他拿起一旁架子上搭着的白色毛巾顺着太阳穴到下颚擦拭淌出的汗水,随口问拘谨站着的小鱼,“睡得还好吗?”
托他的福,昨晚梦里全是泡沫。
化形没几天但已经对人情世故有了初步了解的小鱼点点头,笑得虚伪,“还不错。”
他寄人篱下,当然得顺着男人的意思说话,这一屋子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杀鱼的刑场。
那块巨大的镜子怕不是用来让猎物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生吞活剥但又无法反抗。。。。。。
想想就吓人。
冷气应景地从头顶的中央空调吹出,姜颂不禁打了个寒颤。
晏京谦将刚才用过的哑铃归位,强迫症地按重量和大小排序好,最后在镜子里和姜颂对上目光,“去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男人的靠近让周围的空气也热了几分,带着不容忽视的荷尔蒙,夹杂着薄荷清冽的气息。
“哦”小鱼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逃进浴缸里,眼睛以下都被他埋进水里,鼻梁附近的水面“咕噜咕噜”不断冒出小气泡。
直到头顶上传来淋浴的水声,姜颂才从缸里慢悠悠爬出来擦干上半身,跑到晏京谦给他准备的临时衣帽间里挑出一件衣服穿上。
虽然来了以后他基本都呆在楼下的浴室,但男人还是大方地为他空出一间客房。平时他会用到的东西都放在那间卧室里。
他的日用品少得可怜,基本上都是晏京谦派人替他准备的一堆上面有密密麻麻咒语的瓶瓶罐罐。缺乏人类生活常识的小鱼根本不懂那些东西的用法,就连刷牙都是学着男人的样子才慢慢学会。他不喜欢薄荷牙膏的呛辣,用的还是儿童专用的水果味,姜颂对包装上露出八颗洁白大牙的鲨鱼吐槽了很久,这也太不写实了,鲨鱼怎么可能有这么整齐的牙。
晏京谦的动作很快,姜颂刚穿好衣服回过头就看见站在门口一身休闲西装的男人,和刚才的运动风完全迥异,但又不同于之前正装的禁欲精英样。他还是往常的背头,但今天头发没特意定型,任由一侧发丝垂落下来几根,看起来比平日少了些威严和淡漠,多出几分随性与亲近。
姜颂觉得他变得更好看了,至少看起来不再令人感到压迫和惧怕。
晏京谦不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是什么意思,那双银蓝色的眸子里还透露出些许的欣赏和惊艳。
一定是他看错了。
“走吧,他们在等着了。”晏京谦打开十分钟前收到的消息,又低头看了眼手表,出声对慢吞吞的小鱼催促道。
姜颂正乖巧地往轮椅上爬,听见他的话时一愣,连尾巴都忘了挪,“他们,还有谁呀?”
男人卖着关子没准备先告诉他,只是向小鱼保证不会再有人伤害他,“没别人,不用害怕。”
姜颂半信半疑,看见男人一脸的正派后还是决定再信他一次。
小鱼在心里给自己树了条约定,就这一次,男人要是再骗他,他就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从这跑回海里,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最近的海边。不过族落里的长老们说他们迁徙能跨越大洋,只是区区陆地上的一段距离,只要他不放弃,肯定能回去的。
司机已经在门口候着,再次看见姜颂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震惊。他熟练地连鱼带椅搬上后座。低头固定时姜颂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令他受宠若惊。
今天晏总嘱咐他开这辆suv时他就猜到昨天的男孩肯定也在行程里。老板的私事他不便也不敢过问,直直地看向前方道路,只在偶尔看后视镜时会看见对路边风景格外感兴趣的男孩。
司机看着导航里变得紫红的路况皱眉,哪怕外地牌照不让上高架,八条车道依然被塞得满满的。三环内都是禁鸣区,不然加塞的车辆喇叭都能按到天上去。这高架立交,光堵车就够烦了,双向车道上都是车,也不知道男孩是在看什么。
姜颂对外面的车辆很感兴趣,黑色小轿车是最普通的小鱼,就像他这种鲱科鱼类,是海里随处可见的品种;白色的面包车是海鳗,比小鱼要大一些;公交巴士则是鲸鱼,一张嘴能吞下好多好多人。
原来陆地和海里也差不多。
目的地是一家门头华丽的和风餐厅,与闹市区格格不入,简洁精致是日料店一贯采用的主题,典雅的大门两侧挂着日式围幔和纸质灯笼,为整个餐厅增添出一种宁静悠远的氛围。
“秦总交代过了。”门口的侍者上前接手轮椅,推着姜颂往电梯去。
餐厅内部别有洞天,岩石墙壁和木质桌椅将整个空间与自然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