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是渺小的。
大人小孩都待在院子里,等待天明,石月河明知道泾县虽有震感,但并无大碍,只是没有办法明言,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在半夜的微风中一分一分挨着时间流逝。
半个多小时后,又是一阵晃动来临,这次大家都是在清醒之中,感觉格外清晰,房子里的灯光好像在随风摇曳,有的房间还有丁玲帮当的响声,一定是谁家东西没有放稳当,院子里有人站不稳扶住了树干。
大人们已经确信地震无疑,更不敢让家人回到屋内,谁也不知道这年久失修的土坯房能不能经受住地震的考验。
于是门板被卸下来,房子里的床板搬出来,统统集中到农业局院子的空旷处,又从家里搬出被褥。
男人聚在一起在烟雾缭绕中发表各自高见,女人经手各家的儿子闺女睡觉,天当被子地当床,这睡能睡得着,此起彼伏的喝骂声在夜色中荡漾。
不知什么时候雨滴从空中飘落,刚开始星星点点,渐渐传成雨丝。
院子里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雨衣,雨伞,那能定什么用,被褥弄湿了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炕上铺的油布、汽车上用的帆布,都被搜罗出来。
借助树木,屋角,电线杆,拉起一道道绳子,再把功能隔雨的帆布和油布拉展绑在绳子之间,最原始简易的防震棚建了起来,至少不用妻儿老小在雨水中煎熬。
板凳、椅子、树桩、砖块,各种能找到的材料和家具,把床板和门板支起来。
这时候不需要作动员,也不需要开会分工,一切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雨滴变成细雨,又变成暴雨瓢泼,一道道闪电伴着远处的雷鸣,掩盖了所有的鸡叫狗鸣。
风雨交加中,偶尔响起谁家婆娘和孩子的惊叫和怒骂。
石月河没能抵抗住睡意,就在这嘈杂声中进入梦乡,直到被一声巨响和摇晃中惊醒。
天色已大亮,雨还在下个不停。
外面有人喊:“是厕所被震倒了。”
厕所是建在后院的,这已不是第一次倒了,在石月河的记忆里至少也是第二次,上一次是被水冲塌的,这次又检验了地壳运动,不知道是它的幸运还是不幸。
倒了在建,又不是什么难事,没伤人才是最好。
人们都在等待确切消息,石月河也在等。
只是其他人的消息是诸如地震震级、震中、风险等等,这些对于石月河都无比清晰,无需等待,他在等待一个数字,需要用数字验真奇迹是否发生。
网络、电视,怎么可能,西吉县最早的电视转播塔是82年才建起来,泾县的时间应该也会差不多,网络还要在等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