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小县城里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孩子们谁也不舍得把一挂鞭炮一下点燃,噼噼啪啪地放掉,都是拆散了装在衣服口袋,一个一个放,可以放好几天。
初一早晨吃过拉魂面,大人们带着孩子到处拜年。
孩子们也自己窜到相熟的人家拜年,拜年倒是其次,主要是混压岁钱,每一处都很少,有时一毛有时五分,也可能一两分,孩子们不怎么在乎多少,大概更喜欢口袋里装着钱的感觉吧。
初二是例行去姥爷家的日子,有时候当天就回县城,大多时候会住一两天,十几里路走着也是挺远的,爸爸妈妈还要换着背小花,走一趟也不容易。
给姥爷姥姥拜年是要磕头的,跪在炕上大概意思到了也就行了,姥爷姥姥在意的是那一份心意。
石月河此时才想起来,忘了给姥爷姥姥准备礼物了。
压岁钱是免不了的,姥爷和大舅都是五分,三舅四舅没娶媳妇就没成年,没有发钱的权力。
农村过年和县城又有不同,十里八乡都是各种亲戚关系,过年正是串亲戚的时间,一到农忙就没有时间了。
过年串亲戚还有一个潜在的任务,就是给年龄相当的小辈说亲事,看看各家各户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小辈其实没有多少婚姻自主权。实质上,大多是包办婚姻,姨表兄妹,亲上加亲很普遍。
在姥爷家待了两天,分分钱收了不少,小花也不闹着出去玩,她不管多少,只要亲戚给她发钱就高兴,估摸着撑死有两毛钱。
“三舅,过完年你可以找找大队,看能不能当个社请教师,赤脚医生也行,看书学习的时间能多些。”和三舅四舅在一起聊天时,石月河给燕继成出主意。
赤脚医生是这二年的新鲜事物。
鉴于广大农村地区缺医少药,人民群众的安全健康没有保证,对返乡知识青年进行简单的卫生医疗培训,尤其是中医草药方面的短期培训,让他们承担乡村的卫生医疗服务。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赤脚医生还是发挥了巨大作用,有些赤脚医生还真的成长为一方地方小有名气的名医。
以三舅高中生的条件,争取社请教师和赤脚医生,是有可能的。
两个舅舅的底子都不错,石月河没有道理不把他们拉上,有些关节点一旦错过就可能永远错过了,这一点石月河几十年深有体会。
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希望两个岁舅能登上高考的高速列车。
燕继云原想把小花小朋友直接留在姥姥家,免得过些天专门跑一次,但在小花凶猛的眼泪攻势下,这种图谋以失败告终。
初四回到县城,石月河把小花彻底甩给老妈,自己以做作业和预习功课的名义,躲到爸爸的办公室兼宿舍里去了。
孔老二在中庸里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老人家也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没有事先的计划和准备,就不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作为新时代好少年,石月河遵从先贤和伟人教导,需要做一些预则立的事情。
也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环境,认真思考和梳理历史潮流,确认自己以后发展的方向和要达成的目标。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只能顺应时代潮流,而不是做一个螳臂堵车的莽汉。即使拥有重生的先天优势,个人力量在社会大潮下也是微不足道的。
从哪来?到哪去?
这是哲学终极学问,留给那些准备进精神病院或勇于直面死亡的哲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