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手举长柄木勺,追着祁淮跑出樱桃林,林外守着的侍卫们回头看来,纷纷目瞪口呆。
祁知年脚步一滞,放下木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扭头就回樱桃林。
祁淮也跟着回来,祁知年转身又是用力一抽。
祁淮笑得伸手拦他:“好了好了。”
祁知年好气:“我码了半个时辰,你要祸害,便祸害你已经祸害的那坛好了么!”
“我错了,成不成,我陪你重新码一坛。”
“你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祁知年郁卒,说到气起,又用木勺打了一下祁淮的手。
“好了,不气了。”祁淮抱住祁知年哄。
祁知年原本是很气的,被祁淮一抱,就……气不起来了。
后来祁淮拉着他的手回去,信守承诺帮他重新码了一坛子的樱桃,这回耐着性子,祁淮严格按照祁知年的要求,码出一坛子更漂亮、完美的樱桃,祁小郎君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祁淮帮他往其中倒入白酒时,祁知年看着祁淮,心情同样纷杂。
真没想到,祁淮还有这样一面!
使坏时当真好像小孩子!
瞧那些侍卫吓成那样,从未有人见过吧?
想到这里,祁知年的嘴角不禁翘起。
他想看到更多面的祁淮。
反正……不论是哪面,他都会喜欢。
他也发现,他好像离祁淮越来越近了,或者说,是祁淮愿意让他越走越近。
刚将白酒倒进去,封还不曾封好,山上便开始刮起野风,抬头看那云层也压得极低,侍卫带着庄里的下人过来,那名小厮急道:“禀国公爷与小郎君,这是要下雨了,山上的雨来得急也快。”
祁知年听罢,立即抱起还有一篮没有来得及码放的樱桃,祁淮迅速将那坛酒封好,单手抱在怀中,又交代其他人将另外几坛也带上,他则是拉上祁知年,迅速便往林外走。
到林子外头,祁淮松开手,吹了个口哨,远处传来马儿的嘶鸣声,祁淮的那匹黑色大马很快便出现在视野中,到得眼前,马儿乖巧地停下,祁淮话不多说,抱起祁知年就放到马背上,他也立即翻身上去,拉起缰绳就往山下跑。
然而,山上的雨果然来得极快,两人还没跑下山,雨点已是噼里啪啦落下来。
此处都是果树,无一可以避雨的地方,侍卫们着急地要快马去取蓑衣,却也赶不及。
祁淮只能驱马跑得更快,速速往庄子的方向跑。
雨已是越下越大,山路渐渐变得泞泥不堪,豆大的雨点落在祁知年的脸上,甚至有点疼,山路上的泥点子更是溅到衣裳上,极为狼狈。
长到这么大,除了被赶出家门的那天,祁知年还从未这样狼狈过呢。
好怕祁淮会嫌弃。
他偷偷仰头看了眼,只见大雨中,祁淮全身同样被淋湿,衣袍上也溅得都是泥点,因为雨太大,祁淮的眼睛甚至睁不太开,好狼狈啊,却又不知为何,狼狈的同时,又是那样可爱。
看着难得一见的狼狈的祁淮,祁知年忽然笑出声。
祁淮低头看他,无奈道:“雨这么大,快闭嘴,别叫雨点落到嘴里。”
祁知年畅快地笑,更是仰头看天,骤雨清洗大地,也再次浇去他与祁淮之间已是越来越少的界限。
祁淮将他搂得更紧,哭笑不得:“我家孩子,这是傻了?”
“哈哈哈哈哈……”祁知年更是大笑。
祁淮很是无奈,只能骑得更快,雨却也下得更大,他们离长公主的庄子还有些许的距离,瞧见路边几丛野芭蕉,祁淮当机立断,扯住缰绳停住,火速将祁知年抱下马。
野芭蕉叶子既宽又大,附近又还有几棵茂盛的大树,叶下有块草地几乎是干燥的。
祁淮将祁知年放到地上,从马背取下个包袱,层层油纸展开,从中拿出两身干衣服,似他这般常在外行走的,自会备上这些。
他取了套给祁知年:“快换上,别着凉。”
“……你不换么?”祁知年看他。
“我可比你健壮多了,快换。”说罢,祁淮起身就要从芭蕉叶下出去,祁知年拉住他的手,他回身低头看祁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