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白雪净洁,李富贵的头咕噜噜翻滚着,滚到了宋微的脚下,他大张着嘴,口齿开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宋微脑子轰隆嗡鸣,她再也受不了,拔刀冲了上去。
看着李富贵滚落的头颅的那刻,他的脑子里却都是父兄死去的画面,这些人都该死,他们凭什么跑到别人的家里肆意抢掠。
宋微红着眼,追在那些人的身后,她从小习武,身手比之李富贵要好上许多,再加上她一副杀红眼的模样,出手全无章法,但招招狠厉,几个旱沙部人再不敢纠缠,只好仓促着离开。
为了阻宋微的路,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将那个姑娘从马上扔了下去。
宋微本来就要追上一个人,但是那个姑娘忽然被扔了出来,看着即将要落入她马蹄的姑娘,宋微的神志清醒了几分。
她迅速勒马,马儿立刻转了方向,姑娘安然无恙,但旱沙部的蛮子却即可在眼前消失。
姑娘呜呜咽咽的哭声将她的思绪唤醒。
宋微下了马,给姑娘松了绑后,茫然的去找李富贵的尸身。
白雪茫茫,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头身分离,死状凄惨。
宋微颤抖着双手,脱下自己的外衣,然后将李富贵的头用外衣包住。
宋微觉得自己的眼泪应当在父兄死去的时候就已经流尽了,可是背着那个血淋淋的尸身回去的时候,她落了泪。
这个汉子一直在盼望着回家见妻子儿女,可是现在他死了。
刘从业对于宋微的及时救援非但没有感激,相反她受到了处罚。
外面寒风凛冽,夜晚冷的,没一下刮在脸上的风都像是刀子。
宋微站在风雪里,浑身冷似寒冰,但是她的心更冷。
卫岑在半夜偷偷来看她。
宋微觉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整个人快要与风雪融为一体。
卫岑扒拉开她身上的积雪,将手里一个滚烫的陶瓦罐子塞到了她手里。
宋微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但很可惜,她身上太冷了,陶瓦罐子不到一会儿就没什么温度了。
宋微揭开瓦罐子将里面的热水喝进肚子里,然后挤出个僵硬的微笑。
“多谢你。”
卫岑有些不甘,“这个刘从业真不是个东西,你明明救了他,可他却要罚你,这一晚上下去人还有命在吗?”
宋微脸被冻得苍白,但是她必须得坚持下去,她要活着。
卫岑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到宋微身上,让她身子好受些。
“那会儿你让我先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想要一个人揽功,没想到是你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刘从业不是个东西。”卫岑的脸上浮现一丝羞愧神色,“早知道就不救他了,就该让他死在那里。”
“卫岑!”
宋微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
卫岑只好闭了嘴。
他小时候家里穷,经常跟同村的孩子满村子的跑,有时候大家无聊了,就会在一起学狗叫、学猪叫、学马叫……。
然后比谁叫的像。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派上了用场。
灰蒙蒙的天开始泛起白,宋微将身上的外衫脱下,还给了卫岑。
“你先回去吧,天快要亮了,要是被人发现你也要跟着受罚的。”
卫岑想了想,只好道:“那我有空了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