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不熟悉的身影,从王希烈面前飘过,这让他显得更加自信。
不多会儿,吏部左侍郎魏学曾也到了。
王希烈慌忙上前迎接,简单叙礼后,兴奋地说:“惟贯兄,你瞧今天这阵势,可见人心向背官心向背啊。”
魏学曾四下瞄了瞄,一针见血,不太乐观地指出:“子中兄,人是来了不少,可京师各大衙门的堂官,没有一个来呀。”
王希烈这才皱起眉头,想了想,不过旋即平静下来,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说:“六部九卿人员,都是张居正新换上去的党羽,自然不会来。”
魏学曾又道:“佟祯生前是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按理说,工部的人应该到场很多,结果也看不到几个!”
“朱衡这个倔老头儿,平常说起来比谁都正直,关键时刻,自己部下因胡椒苏木屈辱致死,吊祭不来,连一副挽联都不送过来,没想到被张居正调教得像条服服帖帖的狗。”王希烈说起朱衡,心中甚是不满,说出的话也不中听。
“子中兄,人多耳杂,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妙。”魏学曾提醒道。
“事实本就如此嘛,我又没夸大其词,或无中生有。”
“户部来的人似乎更少呀!”魏学曾又放眼望了望。
王希烈一撇嘴:“王国光是胡椒苏木的始作俑者,京官的气都洒在他的头上,这些天哪天没有几个到户部退货闹事的?他们哪有颜面过来参加悼念仪式?”
魏学曾将王希烈拉到边上,小声问:“子中兄,我问你,水莫居的火是你指使人放的吗?”
“你问这个干嘛?”王希烈一愣。
“李公子去过你的府上没有?”
“难道他也曾到过你的府上?”
“不仅到过我府上,而且还去了吏科都给事中雒遵的府上。李公子是不是也说,替他爷爷来问的?”
“正是。”
“我特意差人打听过,武清伯当时压根儿不知道水莫居着火的事。我想这是水墨恒借李公子,试探我们的口风。”
“听说李公子拜了他为师。”王希烈眉目一警。
“子中兄啊!我早想对你说,咱一直将目标对准张居正,其实张居正的七寸不是冯保,也不是王国光,而是水墨恒啊!”
“水墨恒?”王希烈一怔。在他心目中,水墨恒撑死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翩翩少年,若论政治谋略和手段,还真没将水墨恒放在眼里。
“若不是他,赵怀会被送进刑部监牢吗?榷场那边会统一胡椒苏木价格从而秩序走向正常吗?还有一事,子中兄或许不知,水墨恒曾去李园见过武清伯。”
“不是听说他俩之间有嫌隙吗?”王希烈问。
“这就更显示出水墨恒的厉害之处。知道武清伯为何不像之前那样嚷嚷着胡椒苏木一事吗?水墨恒花一千两银子将武清伯的胡椒苏木收了哇。”魏学曾的声音很小,生怕被人听见。
“有这等事?”王希烈大吃一惊。
“高老在位时,我曾劝他接近水墨恒,高老不听,结果处处棋差一着,直至被逐。你看,这是高老刚刚来的信。”魏学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
“水墨恒在京师,不可妄动张居正?”王希烈惊讶不已,“高老的意思是,只要水墨恒在京师一天,我们永远扳不倒张居正?”
“就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王希烈不解,也不服。
“虽然高老没解释,可他是名官场老斗士,眼光必定高于我们。”魏学曾幽幽言道,“今天这场悼念仪式看似声势浩大,可没有顶梁柱啊,我担心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我三品大员,还不算顶梁柱?”王希烈见魏学曾语气中不免有些沮丧之意,当即鼓舞,“惟贯兄,既然咱们做了,绝没有退缩之理,来到这儿,就要作好最坏的打算。”
“这个我明白,反正你我都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