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被抓,徒弟变本加厉地接着干。这个张青松,我倒想瞧个清楚,到底是何许人物!水墨恒见轿子里头确实有人影在晃动。
可这不科学呀?
张青松的胆儿不挺肥吗?
甭说做的那些嚣张事儿,单单这顶轿子的规模,仪仗便超过朝廷的一品大员,僭越之罪不容小觑。
要知道,明朝各色官员出行的轿子和装配都有严格的规定,你大多的官儿,配什么样的轿子,任谁也不敢僭越。
可张青松明目张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见。一个道士,虽然奉了皇上的旨意炼制长生丹,哦,春chun药,可非官非爵的,凭什么享有这等待遇?
既然敢坐这等规模的大轿,还如此招摇过市,那就应该不可一世才对呀!这会儿却躲在娇子里面不敢出来,不合常理吧!
“苍天呀!”
“你这妖道,快赔我儿的命来。”
水墨恒正自思索,见一位头发婆娑的花甲老妪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哭着喊着冲了进来,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帮仪仗扈从死死挡在轿子外头。
“怎么还真的弄死人了?”水墨恒一惊。
老妪像发了疯似的抓狂,不要命地扑向轿子,嘴上一迭连声地哭喊着:“可怜我的儿呀,我的儿……”可无论她如何卖力,哭得有多伤心,总归一个人,就是靠近不得那顶官轿。
“这位兄台,怎么一回事?”水墨恒客气地向身边一位老农打听。
“可恶的狗腿子,光天化日之下将王婆的儿子活活打死了。”老农激愤地说道,抬手指向人群外面,“啦,你瞧,人就在那边,横尸街头。”
水墨恒踮起脚尖,顺着老农所指的方向望去,见数十丈开外果然还有一群人。
“什么世道?将人打死,坐上轿子就想跑。”老农宣泄心中的愤怒,气得牙齿咯咯直响。
“所为何事?”水墨恒小声问。
“王婆养了个孙女,生得娇娇滴滴,出水芙蓉一般,今年刚满十三岁。前些天两名皂隶,号称是顺天府的公差,要将王婆的孙女带进宫中。王婆对皇上选宫女一事早有耳闻,连夜吩咐儿子将孙女偷偷送到乡下藏起来,结果公差扑了空。”
“王婆瞒公差说孙女远嫁,将家里辛苦积攒的几两银子全都翻出来拱手送给公差,以为这样可以蒙混过关;谁知哪个王八羔子泄露了此事,这个死妖道亲自前来要人,恰好王婆的儿子从乡下归来,结果起了冲突。”老农将张青松称作死妖道,可见心中的恨。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且群情激愤,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水墨恒心想,又重新拨开人群,跑到另一个人群聚集地。
王婆的儿子死得很惨,被打得皮开肉绽,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迹,双眼瞪得很大,可谓死不瞑目。
水墨恒看了一眼,不忍再看,又向张青松这边跑去。
王婆因为死活冲不破仪仗扈从这道卡儿,狂抓自己的头发,“你们,你们今天不将妖道放出来,给个说法,我,我老太婆就死在你们面前。”说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猛地一下子磕向地面。
王府井大街与长安街紧邻,都是紫禁城的外围,这里的地面不是砖便是石头,那叫一个硬!
王婆这大年纪,儿子被当街打死,心中的愤怒自是难以形容,偏偏又不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讨个说法,抱着必死的决心。
头,磕破了,血流如注。
水墨恒尚未挤进人堆,王婆顷刻间便已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