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地摩着手中的宣州笔,心里却想起许久前,她曾对自己说的话,她劝自己对下属仁厚一些。
这时候,花厅中再次安静下来。
青葛这么说着的时候,也发现了宁王的异样她无声地垂下眼睛,望向案上的皇文。
宁王薄唇略动了动,终于道:“今日你说的这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青葛:“嗯?”
宁王:“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我身份贵重,手握重权,随便一个眼神便可以要人性命,问我为何不多几分仁和宽厚。”
青喜也是意外,不曾想他竟然突然提起这个。
曾经是一个封闭的盒子,她从来不愿意去触及,也不愿意打开。正如两年前的那件五彩琉璃玉匣,她从来都不管多看一眼。
只要一打开,往日种种便蜂拥而至。
宁王的视线落在青喜脸上,他清楚地捕捉到了她在这一刻的紧绷。他轻笑了下,挪开视线。
两年了,很显然她未曾打破那盏琉璃玉,他又何尝敢捅破那层窗户纸。于是他然别过脸去,望向窗外。
这让青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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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几乎被一种异样的情绪笼罩着,几乎要淹没。她承认,一时之间,她没办法面对。
宁王看着窗外,哑声道:“我当时以为我懂了,但是后来我又发现,我并没有懂。”青葛不着痕迹地咬了下唇:“殿下怎么这么说?”
宁王缓慢地收回视线,尽量平和地道:“我之前确实不够仁厚,不曾体恤下属,许多事都做得不好,是不是?”
青葛听这话,略犹豫了下,道:“也还好。”
宁王:“并不好吧,你不妨实话实说。”
青嘉苦笑一声:“这两年在缟究,属下经的事多了,为了御下,有时候也难免严厉,这个时候会回想起昔日种种,觉得殿下也还好,至于说到失于仁厚——“
宁王黑眸专注地看着她,不曾挪开半点,他哑声问道:“说实话,想听实话。”青葛垂着眼,到底承认道:“是有一点。”
宁王听此,哑然失笑。
这么笑着,他突然想起谢承蕴小时候,他说有些喜欢,只有一点点,所以用手指头摆出那么小的点
他竟然开始想象她用手指头比划的样子。
小小的一个,破衣烂衫,却睁着一双眼睛,很亮,仿佛用雪洗过一般,就那么倔强地看着他。然后她用小手指头比划着。
这让他心底泛起许多许多的温柔来,那些温柔几乎溢满了他的心。他抬起手来,支住额,平抑住那些几乎翻滚上来的情绪。
之后低声道:“对了,我听说,在缟兖曾经发现阿隼的身影?就是昔日夏侯止澜身边的阿隼?”
青葛:“是,属下当年潜入夏侯止澜身边,寻到了夏侯氏炼银贼窝,并诱他背出《蒲阪录异》,或许因为这个,阿隼对属下痛恨至极,不惜一切代价要置属下于死地。“
她没说的是,自己这一路回来禹宁,其实有些怀疑呵牛一直如影随行。
只是如今忌惮于宁王府和千影阁,这阿才暂时潜在暗处,不敢出现了。
宁王若有所思地眉:“这阿华武功了得,朝廷的数位高手竟都奈何不得他,你凡事小心些,若要外出,身边多带人手,我也会和万钟提一下,追查阿隼的踪迹,最好永除后患。”
青葛:“好,让殿下费心了。”
宁王:“夏侯止澜这两年你听过他的下落吗?”青葛听着,心微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