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柔撑着脑袋,甜甜说道:“那时姐姐你伤口感染昏迷不醒,我强拦了贵妃娘娘的仪驾,本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贵妃娘娘那样心善,竟不计前嫌,还赐给我膏药。”
她眸光灿烂,又道:“娘娘可真是个大好人!不仅没罚我,还赞赏我重情重义,封我作凤栖宫主管内院的大宫女呢!”
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握紧了白若烟的手:“姐姐你说,我们是不是熬出头了!”
白若烟的笑容倏地凝结在了空气里。
这算什么好事!
苏新柔本是自己的助力,怎么突然凭空被那恶毒贵妃三言两语拉拢了去?
她咬着牙,声音有些恨恨:“那个贵妃娘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可别被她哄骗了!”
苏新柔嘟着嘴,沉浸在幸福中,没理会白若烟话里的愤恨,喃喃道:“我觉得贵妃娘娘好极了,这几日我在凤栖宫里,觉得处处都好,外边那些传闻,多半是有心人嫉妒,刻意编排娘娘呢。”
“你——”白若烟气得不行。
“对了姐姐,等我在那立住脚了,你身体也恢复好,我去向贵妃娘娘讨个恩赐,说不定也能接你一起去凤栖宫呢,到时候姐姐就不用在这浣衣局做苦力活了!”
听见那些周旖锦的好,白若烟只觉得异常刺耳。
苏新柔自己不识好歹便罢了,居然还怂恿自己也去死对头的宫里,真是可气!
明明是自己的助力,却跑到凤栖宫去,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白若烟再也忍不住怒气,大喊道:“不可以!你要是去凤栖宫当值,我们以后便不要做姐妹了!”
霎时间,苏新柔的欢声笑语僵在了半空中。
她明媚的眼角忽的垂了下来,眸子里盛满了不解与困惑。
白若烟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弥补道:“我、我只是想着凤栖宫危险,怕你有什么困难……我只是舍不得妹妹……”
她声音越来越小,苏新柔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淡下去。
白若烟这么不情愿,难道是因为嫉妒自己得了好差事?苏新柔不禁这样想,心里闷闷的,脸上也黯然无光了。
半晌,苏新柔说道:“贵妃娘娘已经下令,我违抗不得,姐姐若是不愿意来,那我得空来看你也罢,左右不会再让你如从前一般吃苦受累了。”
二人又潦草聊了几句,苏新柔走出房门,手指捏着帕子,眼角红红的。
她隐约觉得,自从白若烟高烧那次起,一切都变了。曾经那个善良又勇敢的好姐姐,现在却时常是这样一副刻薄凌厉的模样,不由得让她心里发寒。
屋内,苏新柔走后,白若烟更是生气难过。她饮了一口桌上的冷茶,水里充斥着廉价的气味,还有没滤净的茶渣,甚是难以下咽。
白若烟气的一把将茶杯丢出去,磕在墙上,大喊道:“真是够了!”
茶水四溅,染湿了草席。
她穿越这么久,日夜期盼着自己可以有朝一日能被皇上注意,封为后妃,享受锦衣玉食和帝王的无上宠爱,如今却屡屡受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昏暗下方里,承受非人的折磨。
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倒霉贵妃,次次坏她好事……
想到这,白若烟眼底闪过一阵冷光。
苏新柔被她收拢了又如何,她有着这样一副天赐的容貌,就是无人可比的锐器。苏新柔不帮她,她靠着自己,也定能闯出一条道路来。
她横下心来,颤颤巍巍下了床,开始收拾起自己全部的家当来。
翌日,小福子刚换班下来,正在养心殿不远处的下房边上,背靠一棵大树乘凉。
他虽是皇上面前最得宠的大太监,但伺候魏景并不是容易活计,他得时时刻刻弯腰低头,不得松懈。
念及此,小福子不禁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想趁着换班的机会休息一会儿。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女子小声的呼唤:“福公公!”
下房里本是不得喧哗,小福子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清面前女子的容貌时,惊得是瞠目结舌。
“昭明皇后……”他嘴里喃喃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小福子给您磕头了!”
白若烟楞在原地,看着激动不已的小福子,他细长的眼睛瞪大,脸上的肉随着下跪的动作颤动,显得无比滑稽,不由得内心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