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许小屏已是支撑不住,瘦小的身子蹲进证人席里,绝望痛哭。
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宁稚强忍眼泪,问:“被告人,你在被捕后谎称杀害被害人是因为他对你实施了家暴,现在请你告诉合议庭,你为什么要撒谎?”
许小屏哭道:“因为不能让人知道马远车他曾经想对闺女做那种事啊!我原本就打算带着这个秘密一起被枪毙!”
宁稚红着眼睛看向合议庭:“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本案的被告许小屏,她没有选择。她若要拿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和女儿,必须在马远车真正侵犯了他们的婚生女儿马慧慧之后,但马远车有无法治愈的性病,到那时,许小屏的女儿也毁了!她没得选择,只能亲手结束掉马远车的生命,才能终止这种伤害!她在正当防卫!我恳请合议庭,判许小屏无罪!”
公诉人深吸一气,把话筒拉到身前:“反对。马远车于12点多拉扯马慧慧,1点多与本案被告进行完夫妻生活,已经进入梦乡,这时候,伤害已经停止,而被告人在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谋划后,把被害人杀害,这已经不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属于谋杀罪。”
他态度和声调都软化下来,心中也是怜悯许小屏的。
宁稚:“伤害并没有停止!即便案发之前,马远车已经熟睡,但他曾多次威胁侵犯马慧慧,这种伤害和威胁,对一个母亲来说,一直存在!不会停止!所以许小屏杀害马远车,应视为正当防卫!”
公诉人:“许小屏认为马远车的存在威胁到马慧慧的安全,那她可以选择别的办法去规避这种危险,比方说:带着马慧慧去马远车找不到的地方。杀死马远车,并非唯一的办法,且二人婚内多次矛盾,许小屏是否借女儿之事杀夫,以达个人泄愤之目的?”
宁稚:“许小屏带马慧慧去马远车找不到的地方规避危险——这根本不现实!许小屏是一个身高只有120公分,小学文化程度的中年女性,她根本带不走马慧慧,即便能带走,她也养不起马慧慧,并且马慧慧如今在老家读初中,她把马慧慧带走,等于断了马慧慧的学业!如果她这么做,无异于让马慧慧陷入动荡不安的生活中!她唯有选择亲手结束马远车的生命,才能让伤害和威胁永远停止在那一日,才能让女儿的就学、生活不受任何影响!”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连程儒言都震惊地侧过脸看她。
审判长敲响法槌,所有人起立。
审判长:“本案的第三场庭审到此为止,三日后宣判!退庭!”
三位法官离席。
宁稚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跌坐在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程儒言拍拍她的肩膀:“表现很棒!”
宁稚对他笑了下:“谢谢程律。”
她收拾桌上的材料。
两位公诉人从对面走过来,在辩护席前站定,看着宁稚,笑问:“这是宁律师的第一个案子?”
宁稚回神,站起身,伸出手同他们握了一下:“严格来说,是第二个案子,但确实是第一次出庭
“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谢谢。”
“有机会再见!”
两位公诉人离开法庭,宁稚低头继续收拾资料。
她和程儒言接到赵春梅和马慧慧,准备送她们回涞水。
一出法院大门,记者就一哄而上。
宁稚让程儒言赶紧把马慧慧带到车上,自己面对记者。
记者:“宁律师,许小屏的案子现在是什么进展?她有望洗脱谋杀罪吗?”
记者:“案子在网上的热度很高,有两种声音,您怎么看呢?”
记者:“许小屏为什么谋杀她的丈夫呢?真的只是因为家暴,还是另有隐情呢?”
宁稚淡定地看着镜头:“抱歉,案子还未宣判,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说完要走,记者们涌到去采访赵春梅:“大姐您是证人吗?您能说说法庭内的情况吗?”
赵春梅有些紧张,点点头:“我是证人没错。”
记者:“您好像是第二次出庭了哈?一定是重点证人对吧?”
赵春梅:“我肯定是重点证人啊!宁律师为了让我出庭作证,跑我家十几趟呢!”
记者:“能说说您作证的内容是什么吗?”
赵春梅:“我就是作证那个马远车他……”
宁稚喊了声“春梅大姐”,对赵春梅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