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John接着问,眼睛下面的纹路同情地变换着形状。“我进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跟见了鬼似的。”
Sherlock嗤笑了下,不过是一声奇异的气音。“说反了,John,反了。总是反着。纠正过来。你是说我看起来像个鬼魂。你才是看见鬼的那个。”
这也合理,于是John歪着头,有点儿慢吞吞的说,“好吧。那么,你有点苍白。”
“我住在伦敦,从来没入侵过……恩,任何东西,真的。我当然苍白。”
“从没入侵过任何东西?从来没有过?我说这可令人难以相信。”
“是么?”
“唔,你可得时不时地试试。我是说,神清气慡——呼。非常过瘾。”
John又在取笑他了。虽然如此Sherlock还是合上双眼,因为此时此刻他可以想象自己正侵入某样东西,可以看见自己径直走进JohnWatson医生的大脑,在每一个不同的细胞上——不,每个神经元,然后再是一个个细胞,原子,跳过分子,因为那不过是多余步骤——在John的脑子里写上自己的名字。除了Sherlock一直萦绕,他别的什么都不能想。归根结底,Sherlock想,难道我不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么?难道我不独特?难道我不比别人耀眼得多,就像被绑在火刑架上,脚下堆满了燃烧的火把,甚至是早上刚醒来的那会儿也亦然。如果John去寻找,他难道还能找到什么可更让他痴迷的?这于他根本就毫无害处,兴许还是件善举呢。
不,这不会。是。好事。Sherlock带着对自己的极度愤怒想。
“唔。你打算……告诉我了么?”John用他那种悠游,直接又不可轻易打发的方式问道。
而突然Sherlock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了。在他脑子里一切都清楚了。这正是他没意识到的问题——或许是一个五张贴片的问题,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他已经解决了,然后他迅速坐起来,把双腿从John身后抽出来,两脚落在地板上。他们该吸地了,他寻思。猫,尘土,薯片渣儿,gān涸了的啤酒——
“你得离开这儿。”Sherlock非常严肃地说。
“我……”John没声了。“是不是有个天敌和你约好了?”
“没有,当然没有,你个该死的笨蛋,”Sherlock根本不在乎这听起来怎样,即使John明明是在开玩笑,他从不在乎他的话伤不伤人。那只是真话。他倾近一点儿,“现在出去。立刻。”
“不,”John生气地回答。
阿。
所以有些命令他也不会立即服从。
“可你必须走。”Sherlock说,这回语气更有说服力。
“为什么?”
而这要如何作答……一个深邃的问题。
哦,何不说实话?的确,那比较不错,不是吗?可以省去所有丑恶而错综复杂的谎言,而谎言,不过是发明出来避免伤害别人和自己感情的东西,Sherlock自然从不介意伤害自己的感情,就更别提顾及什么别人的了,所以说实话。是的,那比较好。残忍要比善良迅捷得多。也更有效。
“我和你不同。”Sherlock低声说,脸上浮着半分微笑。
John清了清喉咙。“唔,是阿。你和谁都不一样。可你看起来也没有传染性嘛。”
就这样,真的。
我要是传染怎么办?
“好吧。不,好吧。我来——上帝,为什么我必须得——我和你不一样。我叫你去做的那些事情……还有别的。那些我……我想过的事情。我想告诉你。但,我不会。”
John没有惊喘,一点儿迹象也没有。他甚至都没动。但有一下急促的呼吸。不同于常。不管怎样,他没有走开。这个愚蠢的顽固的男人竟然坐得更近了,近到Sherlock都能看见,他通常隐匿在yīn影里,下眼睑上的睫毛。他爱那些睫毛,就像人会爱那种柔软,无助,可爱的东西那样。
“你的话都没道……”John清着喉咙,又试了一回,“我和你说过了。几星期前就说过。唔,怎样……都没关系。”
“并非如此。”Sherlock自bào自弃地低语着。
因为他有张单子。脑子里有一份齐整的写着可以接受和不可以接受的事情的列表。下面是一份非常,非常简短版本的第一列,那些不可争辩的可以接受的事:
现在,吻我,
脱掉那毛衣,太难看了,不过反正待会儿,我要用它来当枕头,
告诉我你以前有过的每一个情人,我要把他们在你记忆里占据的地方压缩得更小,
用你的嘴唇亲吻我每一寸皮肤,虽然我很敏感,可我有非凡的自制力,
跪下,
告诉我上次你跪着时候的事儿,那不是在军队里,是在伦敦,我知道,
叫我的名字,喘息着
叫我,要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你的拳头在我的chuáng单间挣扎,叫我Sherlock,再说一遍,至少我知道此刻之前,你从没这么叫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