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裙子脏了,去风雪轩换一下吧。”陆亭遥牵着她,从摇光池旁慢慢往回走。
沈骊珠看了眼裙摆,她为卫琮施针时,衣裙坠地,确实是沾染了些许尘泥,还有卫琮最后吐出来的水迹,着实是有些狼狈。
才裁剪的美丽罗裙,只穿一次就弄成了这样,沈骊珠却连眉头都不曾蹙一下,没有半分心疼,只道:“好。马车上有备用的衣裙,我让浅碧去取。”
书砚却从旁笑嘻嘻地道:“哪里用得着劳烦浅碧姐姐,风雪轩就有骊珠小姐的衣裳呢。”
沈骊珠疑惑地眨了眨眼,看向陆亭遥。
她和阿遥还是未婚夫妻,就算关系亲密一些,可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绝无私相授受的举动。
她从未将自己的衣裳留在过风雪轩。
陆亭遥晶莹的耳尖变红,逐渐弥漫上整张漂亮的脸。
书砚解释道:“严格来说,那些衣裙骊珠小姐还没穿过,只是公子担心你哪天来风雪轩,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提前预备下的。”
说是提前预备下以备不时之需的,却是每个时节的都有好几身。
连跟罗裙颜色款式相应的钗环,甚至她常用的面纱,都一一搭配好了。
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等待着她已久。
沈骊珠看着陆亭遥的眼睛,轻声道:“阿遥,谢谢你,总是为我考虑得这般周到。”
她想,为陆亭遥动心,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骊珠在里间换衣裙时,陆亭遥走至廊下,琉璃浅色的眸子微暗地问书砚,“方才,摇光池边,骊珠救卫琮时,可有发生什么意外?”
停顿了下,“……太子,是否为难了骊珠?”
他能感觉到,骊珠不如先前那般开心,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安。
陆亭遥是知道三年前那场东宫选妃宴的内情的。
骊珠落选,被太子羞辱。
所以,她才会来到金陵。
太子,对骊珠而言,就是一场梦魇,一道经年不愈的旧伤疤。
陆亭遥对那位尊贵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无甚好感。
他脾气素来温润,无人不称赞,但是在最初知道三年前骊珠身上的遭遇时,陆亭遥第一次想用最恶劣的语言骂那位太子殿下——
骂他有眼无珠。
虽然没有那场宫宴,他可能都不会认识骊珠。
但,陆亭遥并不感谢太子,也不曾一刻在心里有过卑劣的庆幸,因为她跌入泥泞,不得不远来江南,才有了这一场相遇。
他宁可自己永远不会认识沈骊珠。
也愿她——
依旧是上京城里那个尊贵的、受万千宠爱的侯府嫡女。
明媚鲜活,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