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太师佝偻着身躯坐在榻前,眉宇消沉,瞧着一下子竟老了好多岁。
榻上躺着一女子,眉尖若蹙,肤若凝脂,明明还是少女模样,但锦被下小腹己经隆起。
屋内点了灯,烛光融融,偏车太师却觉浑身冰凉得很。
他怔怔发着呆,忽而榻上传来了一道颤呼声:“爷爷?”
车太师浑身猛地一震,急忙探身上前,榻上女子己经簌簌落了泪。
“爷爷,您瞧着好生憔悴,是华儿让您担心了吗?”
此言一出,车太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满心酸涩与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华儿,好孩子——”
车太师刚开口,便哽咽了。
床榻上躺着的正是车昭华。
这会儿安神汤的效用该是过去了,可是她并不曾如想象中那般大吵大闹。
车太师几番想要出言安慰,却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十分苍白无力。
今日于他亦是折磨,他一生为之付出与坚守的信念悉数崩塌了,他还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爷爷,所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公主。。。。。。公主当年当真被那样对待了吗?”
车昭华再次开口,眼里满是泪花,又带着一丝希冀,希望能从车太师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车太师满脸的苦涩己然说明了一切。
车昭华呆呆看了一会儿,忽而以手掩面,泣不成声。
“爷爷,那明明是华儿最敬重的人,是整个北国的大恩人啊,他们。。。。。。他们怎能如此,他们的良心何在!”
“如今。。。。。。。如今那个人却成了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我。。。。。。”
公主是她最钦佩与向往的女子。
委身金裕王说到底还是无媒苟合,与她从小所受的教养也背道而驰。
爷爷心怀忠义,红着脸满是羞愧地同她说起,她心中也犹豫挣扎了很久,首到见到了金裕王,那与公主像了几分的眉眼。
她想,公主当年能为北国舍身和亲,若她此番同意为王上生子,当真能像爷爷说的那般稳固朝纲,那她是不是也和公主守护了同一片土地呢?
于是,她同意了。
可王上。。。。。。王上在床榻上似乎有心无力,那晚折腾了整整一夜,她褪尽衣裳任凭摆布,只觉受尽屈辱,至今仍不敢回想。
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此番是为了国,为了大义,亦为了追随公主。
可如今呢?
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
想到这里,车昭华无助地拉住车太师的袖子,哭着说道:
“爷爷,华儿不想任性,可华儿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华儿觉得好恶心。”
“爷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华儿好痛苦,怎么办。。。。。。怎么办。。。。。。”
车昭华的泣声像是一把把尖刀扎在了车太师的心头。
看到孙女痛苦万分的模样,车太师心头绞痛,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肚子里的孩子己经有六个多月大了,若此时拿掉孩子,或连华儿都有性命危险。
“华儿,对不住,是爷爷对不住你,爷爷来想办法。。。。。。”
屋内烛光映照而出,屋外守着其他车家人。
听到里头传来低低沉沉的哭声,车家人皆满面哀戚,垂头无言。
而角落里,伺候的小厮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知道自己可以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