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清许:“越是这样越要防着,如果你是谢止松,你不心慌吗?有一只大灰狼伪装成小白兔,人畜无害,但朝中从皇上到百官都喜欢他,他孝顺、讲义气的事迹在民间广为传播,声名远扬,学生遍布天下,为人有分寸有手段,谢止松为什么在意他但没有对他下手?因为任循太谨慎了,谢止松无从下手。”
想当初,谢止松还曾拉了任循一把,那时的他,一定没想到任循后来竟有如此实力。
沈时钊:“谢止松想要把控内阁,当一名独裁者,首先要管好内阁里的人,如果这里面的人天天跟他对着干,他这个首辅一定是失败的,内阁中缺人时,谢止松向皇上举荐了任循。”
贺朝有些疑惑,邹清许把自己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继续听沈时钊说:“荣庆帝喜欢平衡朝中大臣的权力,谢止松有样学样,也想要平衡内阁中的权力,谢止松不愿看到刘琮权力过大,举荐任循可以平衡这种权力的失衡,何况任循看上去和蔼温顺,没有脾气,还有些逆来顺受,比较好控制。”
邹清许同意,人人都想和忠厚老实、没有城府的人当同事,任循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能力太强,整个人只好使劲藏拙,内阁一开会,他便搬椅子坐在角落里,平均每个月都得病几天,然而一有事需要解决时,他的政治锋芒还是露了出来。
任循平日里沉默寡言,遇事时却胸有成竹,他不轻易拿主意,但一旦拿了主意,基本上这件事尘埃落定。
谢止松也怕自己引狼入室,万一任循有一天飞黄腾达,翻脸不认人,但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沈时钊:“任循在谢止松面前很谦卑,更换案子的主审时,他专门给谢止松带口信,让谢止松放宽心,他会兜底。所以即使谢止松吃了亏,也没说什么。”
贺朝慨叹道:“这么说来,任大人的确高明,有一手。”
一旁花生米下肚,邹清许举起酒杯,杯子里装着烧开的水:“来,碰一个,我争取让泰王早日把任循当亲老师,如果任循有一天和谢止松斗起来,我们给他支援。”
邹清许一口酒都没喝,但贺朝觉得他醉了,贺母不停地让三人多吃,邹清许看着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和外婆。
他给贺母夹了一块肉,夸老人家的手艺好,让老人家多吃饭。
邹清许脑袋晕乎乎的,眼前模糊不清,转眼间,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
邹清许知道自己大概率回不去,书里的邹清许全家被杀,只剩他一个人活着,现实世界中的他同样如此,不然不会沦落到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当主播。
猝死后估计很久都不会被人发现。
但邹清许有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在山上的农村里,老人带着他摘果子,捡东西。
不知不觉中,这些记忆已经远去,逐渐变得模糊,距离他上一次回忆同样的事,太多细节被遗忘,他彻底成了书中的邹清许。
邹清许开始和贺母聊家常,贺母每天的生活很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在地里忙活,夏天在屋里做衣服,冬天在院子里编草帽,邹清许眼里逐渐动容。
比起成天在朝堂里勾心斗角,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普通人的生活朴实无华,却令人羡慕。
如果有一天,他无处可去,一定来这里采菊东篱下。
邹清许想着想着,自嘲地笑了笑,以后如果他输了,没机会,赢了,怎么会无处可去?
老人在身边总是很心安,哪怕不是他家的老人,邹清许看着一望无际遥远的天,思考着以后的日子。
不知为何,邹清许想到了沈时钊的将来。
沈时钊的将来,无论怎么看,前景都没有他的好。
邹清许走神时,沈时钊去了一趟外面解手,贺朝恰巧也出去洗了一盘果子。
白天摘的果子有整整两大筐,摆在地上,可以自己留着吃,也可以卖掉。贺朝洗好果子,要往屋里拿时,刚好碰上沈时钊。
贺朝乖乖巧巧地问了个好,不料沈时钊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