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风听后,眉头紧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既有愤怒,也有无奈。他问道:“此案究竟牵涉了多少官员?”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重。
李邦华咽了口唾沫,叹息道:“此案共涉及三十九名官员,其中五品以上的高官就有十七人,五品以下的也有二十二人。”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沉重。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些可都是主谋啊!如果要将他们的党羽一网打尽,那么朝堂之上的人恐怕要减少一半了。为何会如此?只因为大明朝堂之上,浑浊不堪,如同一潭死水,想要在其中立足,就必须趟过这滩浑水。那些私下与建奴勾结的人,怎么可能把“给建奴提供物资”这样的话写在脸上呢?他们肯定会用各种隐秘的手段,获取各种手续,借着合法的名义,行非法之事。
比如说,如果想要将火炮运送到边关,就必须先找到下家,而这个下家肯定是边关的守军。边关想要得到火炮,兵部就要给予批准,然后户部就要拨款,工部负责制造。制造完毕后,由工部或者兵部、户部派人押送到边关。这其中的手续繁琐复杂,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如果遇到较真的人,还必须下发公文到边关进行确认。如果想要加快速度,就必须打通关系,而那些中间审批的人,并不知道火炮的最终去向,以为这些火炮是用来抵抗建奴的。
李邦华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二百零八名不知情的人士,他们都在六部及其他重要部门担任要职。因为他们并不知情,所以我没有将他们羁押。”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
林小风沉吟片刻后,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他问道:“李阁老,这些人的九族加起来,一共有多少人?”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悸。
李邦华面色一变,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身后的人群,声音颤抖地问道:“陛下所说的人,是指涉案的官员,还是所有的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惶恐。
“涉案的官员!”林小风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朝堂上回荡。
听到这个回答,李邦华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取出另一张纸,展开后念道:“一共有一万八千四百二十六人。”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震撼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惊肉跳。
林小风听到这个数字后,愕然不已。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牵涉其中。将近两万人啊……如果人数少的话,还可以斩尽杀绝,背上暴君的名声也无所谓。但是这两万多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全部诛杀的话,肯定会影响时局的稳定。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过分杀戮的话,肯定会挫伤官员们的积极性。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更让他担忧的是,有人会私下里混淆视听,将这些罪行都归为工作失职。他们会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一旦形成这种风气的话,那么大明的官员们肯定会选择不作为或者少作为来应对。这种风气一旦蔓延开来,大明的江山社稷将岌岌可危。
思索片刻后,林小风做出了决定:“主犯金之俊、杨汝成、解浩杰三人,私下与建奴勾结,罪不可赦,诛灭他们的九族!其余的从犯,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也参与其中了,所以都诛灭他们的三族以正视听!”他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冷酷无情。
“大家觉得这个决定怎么样?”最后,林小风反问了一句。他一方面是想观察朝堂上其他人的反应;另一方面也是想给李邦华撑撑面子。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仿佛要将他们的内心都看透。
众人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不需要李邦华带头,他们就纷纷下跪领旨谢恩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之情。
“诸位!”林小风站起身来,他的身影在龙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高大威猛,“大明的官场与以往不同了。多做并不一定就会多错!不做更不会没错!只要你们心中想着大明、想着朕的话,那么无论你们做得对还是错,朕都能容忍你们。”他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温暖人心。
“吾皇万岁!”众人纷纷高呼万岁以表忠心。他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和坚定。
处理完通敌卖国之人后,李邦华将话题转到了赈灾之上。这个问题看似严重又似乎不严重。因为灾情严重的地方都已经沦陷了,比如陕西、山西、河南大部、四川部分地区以及湖广少部等地都已经被李自成或张献忠等人占领了。其他地方虽然也有灾情但是相对较轻,而且朝廷已经免除了全国一年的田赋,所以满朝文武对于赈灾一事并不怎么重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和不在意的神情。
然而林小风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想要借这个机会来整顿吏治并且制定土地司的制度。其实早在林小风元年的时候,这位大明皇帝就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整顿过吏治了,但是结果却并不怎么理想,因为很多官员被罢免导致那一年田赋征收不及时甚至无人征收,最后只收上来了三百多万两白银。第二年国库吃紧,林小风要求各部减少支出,于是袁崇焕裁撤新兵的政策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然而新兵尚未裁撤完毕,便发生了蓟州兵变……这或许就是大明朝的蝴蝶效应吧……
“陛下,”户部尚书邵师韩站出来说道,“夏粮即将收割!况且朝廷已经免除了全国一年的田赋,所以此时赈灾意义并不大!即使现在进行赈灾,等人员物资运送到灾区时,夏粮也已经收割完毕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屑和轻视的神情。
“臣附议!”
“臣也附议!”十余位大臣纷纷出班拱手支持邵师韩的观点。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赞同和附和的神情。
林小风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们说赈灾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清澈明亮。
目的?文武百官互相看了看,都察院左都御史施邦耀拱手道:“救民命、平民怨、收民心。”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坚定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悦诚服。
“说得好!”林小风对施邦耀的回答十分满意,“那么流贼为什么会兴起呢?”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
“一方面是因为灾情肆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吏治出了问题。”一位大臣回答道。他的脸上露出了沉思和忧虑的神情。
“大明对地方官员有两项重要的考核指标,一个是赋税征收,另一个则是当地治安。”林小风继续说道,“有些官员只对上级负责,却不管下面百姓的死活。旱灾发生时,陕西和山西两省的官员在干什么呢?他们在征税!田赋加上正役和杂税,本来就已经很高了,再加上辽东战事临时加征的三饷,直接让农民们没有了活路。这还不够,他们甚至还会因为农民交不起税,就把他们抓进大牢用刑拷打。很快,州府之监狱便关满了拖欠税款的老百姓。为了活命,老百姓只能揭竿而起,反抗官府。这种只对上级不对下级的吏治行为简直可笑至极,朕一定要改一改这种风气了!”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朝堂上回荡着,显得格外激昂和坚定。
“所以朕决定……”就在林小风打算宣布他的决定之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从殿门外跑了进来。他神色紧张,步履匆匆,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禀报。他来到郭天阳身边,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郭天阳扫了一眼信封,便急忙将密信递给了林小风。信封上是公孙遇春亲笔书写的四个大字:“河间急报”。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闪电一般,瞬间划破了朝堂上的宁静,让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持密信,林小风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太多的惊讶。自从李自成撤军之后,他便命令公孙遇春撤走了京师大部分锦衣卫。这一举动,不仅是为了锻炼锦衣卫的实战能力,更是为了重建大明的情报体系,尤其重视北京城周边的情报收集。如今看来,锦衣卫的情报搜集工作正如他所愿,正有条不紊地恢复到往日的高效状态。
林小风轻轻拆开信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迅速扫过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随后便将密信递给了身旁的李邦华。李邦华看完后,神色瞬间衰老了许多,原本就佝偻的身体更加弯曲了。他抬起头,白发苍苍,眼中布满血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陛下,这……”林小风淡淡地说:“无妨,念给大家听听。”
李邦华点了点头,用颤抖的声音朗读道:“骆文彬所部一万五千兵马,已于前日早晨离开河间府,退往真定府。”听到退兵的消息,朝堂上顿时响起了一片低声议论:“退兵了?这是好事啊!”又有人说:“流贼显然已经害怕了,退兵是他们的上策。我看我们不如趁机攻打河间府,收复我们大明的河山。”还有人兴奋地说道:“何止河间府,保定府、真定府的大部分地区也可以收复。这些流贼就像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
听到朝堂上百官的乐观言论,林小风心中暗自叹息。这些人的军事眼光真是短浅,不过心态倒是不错,坏事也能看成好事。他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初秋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然而,这美好的景色却掩盖不住大明朝内忧外患的残酷现实。
“今天的早朝就到这里,内阁和武将留下,其他人退下。”郭天阳一声令下,文官们缓缓离去,内阁和武将留下来商议军国大事。虽然听起来人多,但实际上在场的人并不多。在场的有京营总督蒋太微、诚意伯刘孔昭、京营将军贺珍,以及三大营的几位副将。五军都督府中,除了蒋太微外,没有人到场。实际上,都督到场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自从大明战神留学归来后,文官的权力日益增加,军队的调派和统领之权早已归兵部所有。
林小风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们的脸上或喜或忧,各怀心思。他看着其他人乐观的态度,心中感到一阵无奈。尤其是左都督蒋太微,先是喜悦,然后又担忧起来,眉头紧锁。林小风注意到他的变化,心中稍感安慰。蒋太微的武力虽然平平,但他的目光长远,是个可用之人。
李邦华首先发言:“各位,你们怎么看?”诚意伯刘孔昭抱拳拱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陛下,我愿意带领一万兵马收复河间府!”刘孔昭本人并不出名,但他有一位出名的祖先,那就是第一代诚意伯刘伯温。实际上像刘孔昭这样的勋贵本来并不受重用,然而林小风在十六年十月于煤山举办了一场勋贵后裔的骑射比赛,名为“以备干城之用”。在这场比赛中,只有襄城伯金耀忠连中六箭,其他勋贵的表现都不佳。比赛结束后,金耀忠、抚宁侯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以及忻城伯赵之龙被启用。
邵师韩瞥了刘孔昭一眼,悠然地说:“不如让驻守良乡的保定总兵李性忠去收复河间府。”如果要选择带兵的武将,邵师韩一定会选择李性忠。大明的勋贵已经百年没有战斗过了,早已废弛。而李性忠则不同,他长期驻守辽东,经历过许多战事,是个难得的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