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又轻又柔,乍一听没什么杀伤力,甚至连威胁力都是负数。
但温停雪全程盯着他的眼睛,无波无澜的黑雾下藏着太多未知。
未知的让人恐惧。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她可能只是听听。
但郁温礼……她真觉得他能做出来。
全身毛孔在瞬间炸开,算不上很害怕,就是有点发怵。
像是说谎的孩子,面对家长审视的那种怵。
小姑娘心虚地垂下眼,贝齿轻咬下唇,挣扎了许久。
少年耐心十足地等着小姑娘的下文。
结果,只等来一句,“真的只有这件事。”
低低弱弱的声音,没抬头,没看他。
似乎只想赶紧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根本没想过坦白。
更没想过解决。
郁温礼气笑地扯扯唇角,松开手,如她所愿的没再追问。
小姑娘却在他松手的瞬间抬头,漂亮的小鹿眼里有太多恐惧。
以至于出口的声音都是抖的。
“郁哥哥,你……是生气了吗?”
很短的一句话,甚至都不够情绪铺垫。
但郁温礼还是瞧见了,小姑娘眼底的湿润,一次又一次。
即便她压制的再好再快,也无法抵抗身体的本能。
她在委屈。
她想哭。
但她很乖的压住了。
乖……
郁温礼眼眸微暗,几分幽深从眼底划过。
从见她第一面起,他就觉得她乖的不像话。
哪怕不是她的错误,她也会第一时间道歉。
哪怕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也不会反驳一句。
他当时觉得她单纯有趣,是他见过最有意思的女孩。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那不是有趣,那是被刻意驯化的乖巧。
甚至,'乖'已经成了她身上的一道枷锁。
锁住她的自信,困住她的脚步,折断她的翅膀。
乖在她这里从不是什么表扬,而是无形的压榨。
压榨她的公平,压榨她开口的权利,压榨她所有的情绪。
郁温礼忽然想起她说过一句话——奶奶从小就跟我说,我只有乖了,爸爸妈妈才会喜欢。
所以,她受霸凌,受委屈,受欺负,也不跟父母说一句。
哪怕他一次又一次问她,她也选择息事宁人。
她不是不想说,她是害怕给他们带来麻烦,她害怕自己成为他们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