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宣仰着脑袋看向陈大,眼中全是厌恶:“你这个胆小鬼,你要跑你自己跑。”
“少年儿郎怎么能畏惧那些,我父,我父亲说过,大周的儿郎都是一顶一的好,绝没有临阵脱逃的!”
少年的周景宣紧紧抿着唇,等着陈达像从前那样敲他的脑袋,却没想到看到的是陈大满汉泪光的双眼。
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比俺有志气。”
说完他又说道:“你说得对,我若是逃了我家中的妻儿就会因为蒙羞,我得让我儿子出门逢人便说他的父亲是个大英雄。”
说到这里陈大停顿了下,像是回过神来,重重地敲了一下周景宣的脑袋:“嘿,你小子我是看你年纪小,不想你白白丢了性命,又不是我想跑。”
周景宣捂着眼睛双眼通红怒视着陈大:“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天天敲你脑袋!”
陈大得意地朝他又敲了一下:“好小子,那就好好长大,我等着你。”
冲锋的号角很快就吹响了,陈大是冲在最前面的,少年的周景宣拿着大刀看着眼前的场景瑟瑟发抖。
从前他只知道从战场下来的都是英雄,却没有想到战场会是这么残酷。
惨叫怒吼夹杂在一起,满地的鲜血,血腥味浓郁的要命。
地上全是残肢,他拿着刀脸色发白,他害怕极了,几乎连刀都拿不稳。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小子快躲开。”
是陈大的声音,周景宣楞楞转过头,就看见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穿着敌军的衣服,高高扬起的刀还没有落下,胸口处就被一把大刀贯穿。
大刀拔出,鲜血溅了周景宣一脸,他伏在地上不断地干呕,耳边响起陈大的声音:“阿景,就这点能耐可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哦。”
从那天起周景宣不再看不起陈大,他跟着陈大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从刚开始的时候他会呕吐到几乎晕厥,到后面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砍下人的脑袋。
可是敌军来势汹汹,很快大周就开始节节败退。
主帅逃走了,把他们都留了下来。
蛮人狠毒,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他们两百人,最后一人不剩。
陈大死在周景宣前面,周景宣腹部中了好几箭,本来他也应该死的,是陈大将他堆在尸体底下,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他看着陈大被人砍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就连发出一点声响都不能。
怀中放着的是陈大放下的一块银子,说若是周景宣能活着就把这个给他的家人。
周景宣在死人堆了呆了七天,在大周的援军来的时候才被发现救了出来。
而当时的军医就是安禾的父亲。
从那次后周景宣便沉默寡言,杀人比那些老手还厉害。
大家都知道军营里有个孩子杀人不眨眼。
安军医对周景宣很好,时常带着他回家吃饭。
周景宣也从那时候认识的安禾。
收回思绪,安禾夹了一筷子菜到周景宣碗中:“你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周景宣浅浅尝了一口,随即点头:“跟从前味道一样。”
安禾笑道:“那就好。”
随后她神情有些落寞看着桌子上的菜低声道:“还是以前好。”
“那时候的你就跟小哑巴一样,我经常听见那些当兵的说你杀人有多厉害。”
她嘴角噙着笑:“父亲第一次带你回来的时候,我被吓的不行,生怕你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