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得我直掉眼泪。
向来桀骜不驯的少年头一次慌神,胡乱的拿袖子给我擦眼泪:「你怎么还哭了,我又没欺负你。」
「别哭了,让人看见了小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指了指他腰间阿婉的功课,抽抽噎噎的开了口:「还…还给我。」
卫长赢咬紧了牙,到底还是心一横,一股脑全塞进了我怀里:「还你还你,不许再哭得跟个苦瓜一样了!」
「小爷最讨厌苦瓜了!」
小苦瓜小苦瓜,后来,卫长赢叫了很多年,一直到他跟随景安侯远赴战场杀敌。
那年,我十四岁,卫长赢十五岁。
卫长赢纨绔的笑意下多了几分抑不住的羞赫,石榴落在他的肩头,那是少年笨拙的:「姜阿满,反正也不会有人喜欢你这张苦瓜脸,等我立了军功回来,你就嫁给我吧,你这副丑模样只给我看,以后,我给你撑腰。」
从未被爱过的人,最能清晰的捕捉到被珍视的感觉,那时候我想,阿娘说错了。
这世上是有人喜欢我的。
卫长赢喜欢我,他说要立了军功回来娶我,他要我等他,我哭着点头,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卫长赢,我等你。」
「回来就娶我吧!」
可等待一个人的时间是那样的漫长。
一别四年,姜府后院的高墙隔绝了卫长赢的所有消息。
我只能偶尔从阿婉那听到只言片语。
阿婉总是叹着气,说战况如何不好,说我军节节败退,再后来便是更惨然的消息,景安侯战死,卫长赢也在战场上不知所踪。
刀剑无眼,阿婉说,战场上寻不回来的人太多了,卫长赢或许是死了,也或许是缺了胳膊缺了腿。
那时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他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该多疼啊!
夜夜惊醒,我总是哭。
哭到寒冬腊月发了一场高热,险些没能熬过去,是庄嬷嬷在阿娘那磕破了头才得了几剂草药救我。
庄嬷嬷一夜之间苍老的不成样子,她抓着我的手,一遍遍的哭求:「要活着啊,我可怜的小阿满还没尝过什么甜呢……一定要活着。」
我迷迷糊糊的想
这样也好。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半夜翻了墙,捉了老鼠蚂蚱吓唬我,不会再一口一个小苦瓜,叫得我恨不能钻进地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