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教授在学科内主攻的研究方向之一是变态心理学,十分推崇美国心理学家和神经学家莫顿·普林斯,最近有关于变态心理学的一篇文章需要发表期刊,当前正在素材的筹备阶段。
温浅是他十分看中的弟子,他想让温浅更早地接触这类研究方向,因此给温浅布置了普林斯的文章《人格分裂:传记式变态心理学研究》的原著翻译工作,配备了英语专业的一名学姐跟他共同进行翻译。
温浅不想暑假了还放程斯刻一个小孩整天待在家里,于是在被迫去学校工作的第一天顺带拎上小狗出了门。
温浅本来的设想很好,他工作的时候小狗可以坐在他身边,看看书玩玩手机都可以,但一切设想都在一袭白裙长发飘飘的英专学姐入门时戛然而止。
程斯刻在见到人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他实在是害怕女人,尤其是这女人跟他妈靳柔一样一头长发,面容姣好。
程斯刻那些年被打的条件反射又开始作祟,他牙关紧咬,目光凶狠地盯住面前的女人,嘴里发出阵阵低吼,正当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在光速离自己而去的时候,一只带着体温的手柔柔地抚上了他的后脖颈,轻轻捏了捏。
“小狗,出去玩吧。”
他听见了温浅的声音,一瞬间眼里光怪陆离的墨色迅速褪去,他低下头站起身子,快速朝大门口走去。
温浅看着程斯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松一口气,对着满脸错愕的学姐笑着圆道:“抱歉啊学姐,孩子有点怕生,吓到你了。”
“没……没事,”谢宁缓过神来,松了一口气,走近几步朝温浅伸出手,“你好,我是谢宁,田教授让我来配合你进行翻译工作。”
温浅绅士地回握了一下,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道:“温浅,很高兴和你共事。”
温浅对待女人的时候一向绅士,再加上他从小被富养出来的周身气度加上一张精致的脸,谢宁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这头被赶出来的程斯刻正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瞎晃悠,大学的校园对一个小屁孩来说还是太大了,程斯刻走着走着回头一看,发现已经找不回来时的路。
但他一向珍惜当下,到何种境地都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当初到温浅家也适应的很快,他知道适应才是活下去的资本。
如今在这个陌生的学校里走丢了,倒也不心慌,心想着总归在学校里也丢不掉,干脆自得其乐地逛起来。
淮大水系茂盛,校园中心有一个偌大的池塘。
程斯刻逛到池塘边的时候,只见一群小孩正围着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大人笑闹,而那大人竟然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默默擦眼泪。
“臭傻子,都说了这里是小爷的地盘,让你别来你还来,被扔了东西你活该。”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孩子王的开口得意道。
“老傻子还哭呢,一大把年纪了哭坟去吧。”另一个看起来是刚才那个孩子王的狗头军师开口附和道,一众小孩闻言都笑了起来。
“哭坟去吧。”
“哭坟去吧。”
“你怎么还不死啊。”
“你个老不死的。”
那孩子王见一众小弟跟着他讨伐身前的傻子,愈发得意,下手也愈发没个轻重,一路推着那被称作傻子的男人往池塘边去。
程斯刻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他本想看个热闹就走,腿迈出两步又听见了那傻子越发大的哭声,那一条腿总是沉得在原地提不起来。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群人,只见那傻子已经被推到了池塘栏杆的边缘,他满脸泪痕,与那张沧桑的脸颇不相称。
“哥哥。”傻子已经被逼得双手撑住了池塘栏杆,哭喊道。
那孩子王愈发得意道:“你哥哥还在门口看门呢,可救不了你。”
他右手朝傻子伸出,眼看下一秒就要重重推在傻子的胸口上,却骤然被一阵从右侧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将手打歪,整个人追着惯性跟陀螺似的转了两圈,接着重重摔倒了地上。
众跟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傻了,下意识连退几步退到那孩子王身后。
“老大!”那狗头军师忠心耿耿,连忙第一个冲上去扶起那孩子王。
孩子王被这猛地一撞好半天躺在地上愣神许久,直到被手下手忙脚乱地扶起来,才堪堪回了点神智。
这便只见那老傻子面前挡着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孩子,浑身瘦不拉几,但一双眼却跟饿狼似的凶狠,散出悠悠寒光,此刻正紧盯着他们,牙关紧咬,嘴里漏出喘着粗气的低吼。
这群小孩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都有点被吼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也就那孩子王胆子稍微大点,装相道:“你谁啊你,敢来管小爷的闲事儿。”
说罢,也不见对面那孩子有回复他的意思,只依旧盯着他们做出保护那傻子的姿态。孩子王觉着自己这是在小弟面前被人给下了面子,当下就不肯了。
“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杂种,把他和那傻子一起给我揍了。”孩子王一身令下,那些阿猫阿狗哪怕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上,对他们来说这叫兄弟义气。
霎时间,程斯刻面前围拢了五六个小孩,小孩子力气不大,但那么多双拳头加在一起攻击力也很可观。
孩子王站在一群孩子后头得意洋洋,准备看着那杂种被痛殴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