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语花香,明媚如斯。
段星执垂眸看着眼前那张他走前写到一半的字帖,出神地呆坐了许久。
这才从袖中将焦黑团子抱了出来,呆呆仍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若非这具猫儿的“尸体”不曾有一点儿腐烂发臭的迹象,甚至隐隐还能察觉一点温度,他当真要以为呆呆已经在那场天谴中彻底死去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熟悉的陈设,在大照的一遭经历如今看来,实在有些不真实。
若非眼前的呆呆实体和砚台上少许的灰尘明明白白告诉他,的确被这古怪猫带离了半个月,他险些都要将那些经历视作一场梦。
不过。。。他已经回来了,本就该当作一场梦。
段星执揉了揉手腕,缓缓站起身走出房门,闭眼感受着柔和的阳光覆照满身,脑中一点点浮起来自另一个王朝的可怕记忆。
流民、怪庄、侯府大火、相府交手、被囚的少年天子和满城的死不瞑目累累尸骨,记忆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小院中那名陌生灰瞳少年的最后一眼。
明明实际只有极短暂的一瞥,他却仿佛真切地看到少年眼中名为希冀的微光一点点黯下去,直到彻底熄灭,最后归于沉寂。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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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段星执才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向前推开院门离开这座私下购置的只有他一人知晓的僻静之所。
固然离开前已经有所交代,但还是隐瞒了诸多真相,如今宫里的人恐怕已经找他找疯了,需尽快回去。
至于另外那个世界。。。
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哪怕大厦将倾,也从来不是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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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在宫门前现身,消息顷刻在宫内传开来,眨眼间,前门广场呼啦啦地涌来了一大片人。
“陛下!!!您可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段星执抬眸看着前方扑来的好些熟悉面孔,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您这伤怎么回事?!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前来!”
段星执索性一把揪着人衣领扯了回来:“练剑时不慎自伤的,无碍,好得差不多了。不该提的别乱提,把嘴闭上。”
许是幼年习武磕磕碰碰得多了,一点小伤也总被大惊小怪的母后压着诊治。好巧不巧的当年在任的太医是个话痨,每每召人过来,联合母后一道能将人耳朵念起茧子。以至于他成年后仍旧下意识讨厌和医者打交道。
不过是小伤而已。
近侍们自是明了自家主子想法,识趣换了茬话题嚎:“太皇太后命我们将整个宫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着您人影,我们个个都快吓得魂飞魄散。您下回哪怕随便带上一个人呢,千万别独自跑出去了。”
几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再过几日若是还找不出人来,他们这些近侍全都得跟着殉葬。
段星执抬手按了按额角,轻声开口:“朕不是提前说过会离开几日?不必担忧亦无需寻找。”
“您那是几日吗?!!半个月了!!!”
“前几日我们还能勉强替您瞒一瞒,到后来实在瞒不下去了。。。接连半月罢朝,连太上皇和太后娘娘都赶回来了。您趁这会儿想想。。。如何向他们交代吧。。。”
段星执:“。。。。。。”
“对了,今年的殿试名单也已经出来了,在御书房放了好些天就等您过目。还有祭祖大典在即,礼部的人来宫里找了好多次。。。”
段星执停下脚步,面无表情轻轻抬手,整个广场顿时鸦雀无声。在位数年,上至近侍远至城门守卫,俱轻而易举看出帝王情绪不佳。
耐心听人群吵吵嚷嚷了这么些时间,差不多够了。
“明日复朝,诸事殿上再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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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入久违的寝宫,殿外快步跑来一名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