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大一点,家里老伙计说土匪坐地炮曾经在那里杀过几十个百姓,后来坐地炮下山抢劫被人在路上弄死了。
老伙计说坐地炮肯定是老爷子带着大爷和伙计们干的,还说因为他八字轻所以能看到那些人,而那些人低着头捂着脸其实是保护他的,若是看到他们的脸,他肯定就傻了。
当时陆老爹并没有多信,因为后来他就看不见了,可他娘的确让人给算命然后给他娶了八字重的媳妇。
现在他也信了!
方荻花竟然笑了一下,“咱还怀疑她精神不好。”
原来不是精神被刺激出问题,也不是被三儿附身,而是跟那些仙家一样能出马了呀。
当然这话老两口会烂在肚子里,可不能随便说免得惹麻烦。
其实哪怕现在不少村里也有人宣扬自己能通灵、请神上身、出马之类的,也并不是人人都会被收拾,毕竟乡里社员们有这方面的需求。
当然,都得低调就是了,偷摸搞搞。
信了林姝的话,老两口一下子卸掉压在心头的大山,轻松愉悦起来。
方荻花又把死记硬背的几个书名说出来,“老头子,你知道不?去哪里买?”
陆老爹点点头,“知道,当年大哥带回来一本,后来回家探亲也落下过一本。”
老两口之前刚翻箱倒柜过,正好翻出一本没了封面的陈旧泛黄的《宣言》和一本《毛选》,但是没有那个《资本论》。
陆老爹:“如此,非去县城新华书店买不可。”
方荻花:“那咱明儿就去买。”
陆老爹:“我看行。我先净个手,咱这就拜读一下宣言。”
方荻花立刻给他打水,还拿珍贵的肥皂给他搓了搓。
擦干手,陆老爹恭敬地捧着宣言翻开扉页,低声地诵读。
他读一句,方荻花跟着读一句。
两人虔诚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隐秘而至高无上的事业。
心诚则灵!
过了一会儿,方荻花小声道:“他爹,那纸还烧不烧?”
他们之前怕三儿没了,要给他烧些纸钱当路费,还怕他缠着林姝,想让他来找爹娘,又怕林姝被宋春芳那些混蛋口业搅和得魂儿不稳当,想烧纸让炕奶奶保佑她平安来着。
现在三儿媳说她看到马神仙,精神没问题,三儿也没事儿,那这纸……
陆老爹:“求神最忌三心二意,不能既要又要,咱既然信马神仙,那这些就烧给爹娘祖宗们吧。”
爹娘他们不信马神仙,那还是要烧纸供奉的。
没毛病。
陆老爷子这人自小比较随性。
他小时候读私塾也读了不少书,多数都是跟着兴趣看,他并没有传统老学究的束缚也没有受新学校强烈的启蒙灌输先进思想。
他就是一个读过书的有过产业的农民。
他没有多高尚,更不会脱离自己的眼界和认知,他不是佛教徒但是又相信因果报应,他也不那么信神,但是遇到场合也喜欢烧香拜神,遇到日子就去给爹娘爷奶上坟烧纸,甚至也觉得人死有灵或者人间有魂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