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汉家将帅,都有公子这般胆色~”
“那刘濞、刘戊之流,当也不过土鸡瓦狗尔?”
听着天子启这句句诛心、字字珠玑的讥讽之语,刘荣暗下,只长松了一口气。
——天子启,回来了。
那个在特定条件下,甚至能与始皇帝相媲美的概念神,回来了。
连带着这令刘荣无比熟悉的阴阳怪气,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父皇,说笑了。”
“儿臣不过是年少无知,又关心则乱,才在天象这种讳谶之事上,乱说了几句胡话罢了。”
说着,刘荣便缓缓转过头,自然地擦去面上泪痕,望向终于将额头从地板上抬起,正小心翼翼擦拭着汗水的司马谈。
“想来太史令,也不会将我这个‘无知小儿’说的胡话,记录到父皇的起居录中吧?”
耳边传来刘荣那‘太史令’三个字,司马谈只下意识循声望去;
在看到刘荣那似笑非笑的面庞时,又及其古怪的用余光,看到天子启也朝着自己看来……
“自、自然……”
刹那间,才刚被擦干的额头,便再度冒起一层又一层冷汗;
司马谈却根本顾不上擦,只战战兢兢望向天子启,强笑道:“陛下今日召见的,是星官司马谈,而非史官司马谈……”
随着司马谈这耐人寻味的一句话,君臣父子二人的目光,只不约而同的再度对到了一起。
片刻之后,又同时摇头失笑……
“说吧。”
“到朕这宣室来,可是于平乱一事,有何大策要指教于朕?”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阴阳怪气,熟悉的虚伪淡笑。
刘荣却是早已习以为常,只当没听出天子启话语中的嘲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老五想向父皇讨枚将军印,引兵出关平叛。”
不假思索的应答,只惹得天子启面色一正,身姿也恢复到平日里的姿态,瞬间便进入到工作状态当中。
而在御榻旁,太史令司马谈也终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向天子启拱手告退,便在天子启的眼神示意下,如蒙大赦的朝殿门走去。
“老五要掌兵,公子不觉得不妥?”
闻言,刘荣却是坦然一摇头:“无甚不妥。”
“诸侯举兵,朝野震荡,天下人心惶惶。”
“此人心不安之际,有皇子领兵出征,一可提振军心士气,二可鼓舞朝野人心。”
“非要说有何不妥~”
“——也就是老五掌了兵,万一立下武勋,或会对儿生出些威胁?”
似是自问,又似是反问的一问道出口,刘荣便又自顾自摇头一笑。
“儿的气量,还不至于这般狭隘。”
“尤其此事,老五并没有直接请求父皇,而是借老四转告,更交由儿臣做主。”
“有这份恭敬长兄的心,若儿臣还惮之如惮虎,那才是落了下乘。”